望天城,大教堂。

主教圭一道按照他一貫的作息,正進行著午間禱告。歲月荏苒,心中堅定不變。也許教會已經染上太多政治色彩,也許他已然是望天王國地下工作最高負責人,但他仍然是天的忠實信徒,哪怕再過十個三月之輪,他也不會拋棄信仰。

而這份堅決,卻未必能完全傳遞給他的學生和同僚。

“主教閣下。”

不速之客打斷了他正在吟詠的禱文。圭一道緩緩合上禱文書。

“風雲,你好歹是副主教,打斷禱告是大忌,你難道不知道嗎?”

“很抱歉,但是事情很急迫。”風雲很少見的在教堂戴上了眼鏡,顯得頗為冷靜。但隻有圭一道知道,這隻是他為了防止自己無法克製情緒的必要手段。

“我知道北方要塞的事情。”

“不是指這個。”

這句話令圭一道微微動容:“不是這個?”

“請看。”

風雲恭敬地遞上他收到的卷軸。

圭一道打開卷軸,表情從開始的超然變得越來越凝重。

“你沒給任何人看過吧?”

“沒有。我也相信那家夥就算一向厭惡我們,也明白此中輕重,不會隨意告知他人。”

“是的。”圭一道歎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天,卻隻見到了冰冷的石製穹頂。

“風雲啊,你覺得現在該如何是好?”

“將我們的重心全部投向國內。”

“這樣好嗎?國王那裏能交代嗎?”

“......”

“記住。”圭一道以長者的語氣提醒道,“教會執掌特事三處以及全國特事機構的初衷是保證這一切在天允許的範圍內進行,同時也是為了確保國王本人不為多餘的事情苦惱。”

“這是我們的初衷,也是我們一直以來貫徹的方針。”

“......是的,主教閣下。”

“何況,”圭一道語氣一變,“我們的不少好手都折在了北方要塞,可見這次來犯的北方軍隊非同小可,我們不能忽視這個威脅。”

“您是對的,我太心急了。”風雲低下頭。

“那麼,你就專心於應對北方佬吧,這件事,我會接手。”圭一道說,“而且,那家夥顯然也會奉陪到底,他認真起來有多難纏,你也是知道的。”

“是。”

風雲舉了一躬,轉身欲走。

“對了,別忘了每天的日常禱告!”

風雲微微停頓,以示聽到,隨後,他就飛快地走了。

“唉,心浮氣躁,對我們來說是最可怕的敵人啊。”圭一道對著空曠的大廳如是感慨道。

總之,到了該用上百裏城的老朋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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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多少人!”

銀盤虎嘶吼著,在內堡外炮火的轟鳴下,他的聲音簡直如同蚊子的振翅,但他僅存的副官還是及時回複了他。

“不到600!還算上了被圍在內堡東門的200人!”副官以他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回答,銀盤虎勉強聽清,向他揮手。

“把還能走的人叫上!全員退到地堡!能撐多久算多久!”

“是!”

半小時後,銀盤虎帶著他最後的79名士兵撤入了地堡。

最後活著的副官也在撤退途中被流矢射穿了胸口。銀盤虎趁著敵軍還被地堡大門困擾的當口勉強閉目養神了片刻。

這些家夥,毫無預兆,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了要塞內部。指揮官們根本來不及召集分散在要塞各處的部隊,結果他們大多被分割圍殲了。他勉強組織了一批部隊,好歹和北方佬拉開陣勢幹了一場,但無奈敵眾我寡,加之他們完全沒有守城方的優勢,很快,他們被擊潰,殘餘的沒有投降和逃跑的士兵都撤到內堡負隅頑抗。所有人都知道,北方要塞的陷落在所難免。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敵人會如此輕易的通過了大門?

這個疑問他恐怕永遠無法知曉了。現在他也沒有為之多作考慮,事實上,他正在考慮他們還能做的事。

“大家聽我說。”銀盤虎用足以讓在場全部士兵聽清的聲音說,“我們已經輸了,但我們還沒有失去價值,必須有人突圍,把要塞陷落的消息帶到龍隱城,否則後果更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