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2 / 3)

時敘一麵按壓著自己脖頸上那一圈黑紫色的電擊傷,一麵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飛船上的臨時宿舍。”那名雄性放鬆了些許,畢竟時敘渾身是傷的樣子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

“飛船上?”時敘抓住了關鍵點,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我們要去哪裏?”

“我、我不知道。”雄性縮了縮肩膀,時敘急促的語速使他意識到這恐怕是一個挺重要的問題。

情理之中的回答。

時敘也沒指望類蟲族的雄性能提供有用的信息,他靠回牆壁,揉了揉自己著火了似的太陽穴,然後,他友好地朝那名雄性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時敘,你呢?”

“呃……”那個雄性抬起眼睛,睫毛一顫一顫地望著時敘,如同一隻瑟瑟發抖的雛鳥,他猶豫了半晌,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時敘的手,“你、你好,你可以叫我,四十九。”

“四十九?”時敘動了動眉梢,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盡管可能顯得十分無禮,可時敘還是追問道,“你的名字?數字49?”

“不,四十九是我的編號,在這裏,我們沒有名字。”那名雄性覺得時敘的問題很奇怪,但他沒有多說什麼,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叫我平寧,我雄父取的。”

用冷酷無情的數字取代各具特色的姓名,抹殺個性,踐踏尊嚴,壓製思想。長期處在這種環境之下,欺壓變成了常態,雄性之間都習慣了以編號相稱,被物化而不自知,甚至開始自我物化。

“平寧,”時敘一字一頓,認真地念出那名雄性的名字,“比編號好多了。編號可以任意安在某一個人身上,平寧卻不行,它是你的。”

“好像隻有雄父喊過我的名字。”平寧被勾起了一些回憶,那應該是關於他雄父的,正常來說,其中至少該有幾個溫暖的片段,可平寧垂下了眼,他嘴角微小的弧度尚未保持一秒,便悄悄下撇,雙唇抿成一條隱忍的線。

時敘立刻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感到抱歉,但此刻道歉貌似顯得有些冒昧。時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決定把平寧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來:“那個,有水嗎?我有點口渴。”

這倒是實話,自從被白桐抓住後,時敘的嘴巴就徹底放假了。盡管能量合劑維持著時敘身體的良好運轉,但空空如也的胃部難免生出不滿,在那個黑暗無聲的倉庫裏,正是又餓又渴的感覺讓時敘一次次回歸清醒。

“有的,有的。”平寧趕緊找出一個新杯子,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時敘,他站在時敘的床邊,瞄了一眼時敘胸膛上大片的擦傷與淤青,“之前,是我吵醒你了吧。我是看你有點低燒,衣服上還到處透出血跡,才打算脫掉你的衣服,幫你搽藥的。”

平寧拿起躺在桌子上的真空瓶,那是他走過來觀察時敘的情況時沒留神碰倒的:“這是消炎噴霧,我還有止痛片,你要不要?”

“非常需要。”時敘一口氣灌下大半杯水,想到等會兒就能和“舊情人”告別一陣子了,他不禁露出笑容,“多謝。”

時敘全身遍布各種傷痕,數量多到看得人眼花,處理起來很費時間。

平寧接來了一盆溫水,他提出為時敘清洗傷口,但時敘堅持擦洗完了自己夠得著的部位,噴好消炎噴霧,隻將後背留給平寧。

好不容易收拾完畢,時敘換上不知道是誰放到他床尾的白色套頭衫,這件衣服和平寧身上的是同樣的款式,肯定是類蟲族雄性的統一著裝。

深夜2點,平寧關掉了房間的圓形頂燈,對時敘道了“晚安”。

時敘吞了一片止痛藥,按說,止痛藥裏的安眠成分、飛船恒定的舒適溫度、輕薄暖和的被子皆有助眠的效果,然而,時敘毫無睡意。

不是最近昏迷或沉睡的時間太多的緣故。

時敘很累,很疲倦,他明白自己的身體其實已經在超負荷工作。隻是,不祥的預感縈繞在他的心頭,愈演愈烈,令他心煩意亂,逼近失控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