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蟲蛋已經離開了自己的雌父,他沒有完全成型,還不能自行感受外界的東西,他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模模糊糊的光線了。這時的蟲蛋隻能依靠蟲族的本能,認出自己的雄父與雌父。
此刻,蟲蛋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被雄父抱在懷裏,蟲族自然傳承的記憶使他懂得,能被雄父抱這麼久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當然,蟲蛋知道自己是一枚珍貴的雄蟲蛋,是以他猜想,大約是這個原因,使他得到了雄父的重視。
事實上,雄父與蟲蛋的聯係向來不如雌蟲的緊密。這多半是因為,雌蟲對蟲蛋的付出較多,且在孕期,雌蟲能一直與蟲蛋保持感情上的互通。雄蟲則不然,盡管他們能夠感受到蟲蛋發出的磁場,但那畢竟是外部的連結,根本不能跟雌蟲和蟲蛋之間的共感相比。
因此,時敘一點都感覺不到蟲蛋對他的誤解,要不然,時敘不會讓蟲蛋在這麼小的時候就產生“雄蟲的身份要高人一等”的想法。
時敘抱著軟塌塌的大白蛋,走到人工孕囊前,他捧起蟲蛋,略微低頭,在圓滾滾的蟲蛋上親了一口。猛然間,時敘感覺到蟲蛋的磁場爆發般地擴大,那些劇烈的湧起的波瀾,仿佛溫熱的水流遊走在時敘的四肢百骸,奇妙的暖意從蟲蛋傳導到時敘的身上。
時敘又摸了摸圓滾滾的大白蛋,輕聲道:“乖,你要努力長大,我和雌父等你破殼而出呢。”
餘浩沒有打擾時敘和蟲蛋的親子互動,他很少看到雄蟲願意如此耐心地與蟲蛋建立情感聯係,可想而知,時敘一定會是一個好雄父。
時敘慢慢地把蟲蛋放進人工孕囊的營養液裏,乳白色的營養液似乎帶著一點牛奶的香甜,聞起來暖融融的。蟲蛋逐漸下沉,液體漸漸沒過蟲蛋,但是,蟲蛋並沒有沉到底,他大致浮在中間的位置。
人工孕囊的外壁皆是透明的,時敘隔著玻璃,一邊仔細地觀察著蟲蛋,一邊用手指在壁上輕點。蟲蛋大概還不太能區分人工孕囊與雌蟲的孕囊的不同,他顯然很享受地在營養液裏翻滾,整個蛋都處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之中。
蟲蛋轉啊轉,好不容易轉累了,停了下來,他恰好將長有蟲紋的那一麵朝向時敘。時敘看著蟲蛋蛋殼上的紅色蟲紋,皺了皺眉,紅顏色無疑是像他,但是這個位置和形狀實在有點不太對。
時敘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餘浩道:“餘浩,你過來看看,這個蟲紋的位置是不是會剛好落在屁股上?”
餘浩趕緊走上前來一瞧,隻見圓滾滾的蟲蛋中間靠下的地方確實有一塊碗口大小的紅色蟲紋,看樣子估計真是在屁股上。想到這裏,餘浩不自在地偏頭看了一眼時敘的鎖骨,作為一名雌蟲,在餘浩年少的時候,那也是查過時敘的資料的,他知道時敘的蟲紋是紅色的,長在鎖骨上,非常漂亮。
雄蟲的蟲紋一般都長在鎖骨上,但是,這並不是絕對的,時不時總會有些特例。身為醫生,餘浩看見過一些長在腰間、胸前的蟲紋,甚至還有長在小腿上的蟲紋。可要說起落在屁股上的蟲紋,那餘浩還真是從沒見過。
況且,蟲紋長在屁股上,似乎不太好,尤其是這個蟲紋的形狀異常樸素,就是一個碗口大小的紅色圓。
“有可能,不過蟲蛋還未真正成型,蟲紋的形狀可能會有變化,位置……”餘浩的話說到一半,忽地頓住了,餘浩不由地清了清嗓子,才接著說,“位置應該定了,長在屁股上也挺與眾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