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淵在卓忻身上嗅出了時敘的味道。
對自己喜愛的雄蟲, 雌蟲總是懷有很強的占有欲。雌蟲無法在雄蟲身上留下氣味, 以便向其他雌蟲發出警告, 所以他們往往很喜歡汲取雄蟲的味道, 讓雄蟲的氣息殘留在自己的身上, 以此來證明自己與雄蟲之間的親密關係。
這是專屬於雌蟲的獨特技能, 相比雌蟲, 雄蟲的嗅覺就顯得有些遲鈍了。雄蟲不太能分辨雌蟲身上帶有的味道,他們甚至感受不到自身的氣味。
盡管雄蟲的氣味很容易留在雌蟲身上,但如果雄雌之間並沒有深入的聯係, 那麼氣味很快便會消失。景淵在卓忻的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可僅僅憑此,他判斷不出時敘與卓忻究竟發展到了哪一步。
假設兩人在今早有過親昵行為, 那卓忻可能隻是剛才染上了時敘的味道。然而, 如果卓忻早上沒有見過時敘,那他一定和時敘發生過深入關係, 隻有如此, 雄蟲的味道才會長時間留在雌蟲身上。
不管哪一種情況, 都是景淵不想看到的。
景淵早有時敘以後會娶雌侍的覺悟, 他也要求自己成為一位大度的雌君, 他會盡心盡力照顧時敘的生活, 會努力與時敘的其他雌侍們搞好關係。不過,在今天以前,景淵以為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 雖然景淵越發清楚地知道時敘沒有那麼喜歡他, 但同時他能感到時敘的變化,時敘正在一點點地與他日益親近。這讓景淵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他相信時敘總有一天會愛上他。景淵並不奢求時敘終身隻有他一位雌君,他隻是單純地想要時敘的愛,哪怕時敘還會有好幾位雌侍,那都沒有關係,他隻需要確定自己在時敘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休息室中,時敘的話使景淵欣喜若狂。時敘說昨晚想他了,這對景淵來說,毋庸置疑是一句最美好的情話。時敘是景淵的夢想,景淵已經得到了時敘的雌君的位置,若能再得到時敘的愛情,不管要景淵付出多少代價,他都欣然接受。
而卓忻身上的氣味,以及其中的含義,恰似一大桶冷水,對著景淵當頭澆下,令景淵意識到自己的癡心妄想。
景淵略微屈膝,右手輕撫胸前的家紋,他一邊向卓忻行禮,一邊禮貌地說:“您好,卓忻殿下。”
“景淵少將,你太客氣了,今天是你與時敘的婚禮,你們才是主角,不用如此拘謹。”卓忻笑容滿麵,神色如常,既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親近,也沒有表現出刻意的疏遠。
“殿下,是您太客氣了。”景淵彬彬有禮地應道,他麵上帶笑,手卻更緊地挽住時敘的胳膊。
時敘以為景淵是麵對王室感到緊張,所以他微微側頭對景淵笑了一笑,還安撫地摸了摸景淵的手背。景淵看了時敘一眼,接著,他整個人湊上來貼住時敘的身體,用下巴小小地蹭了一下時敘的肩膀,像是在撒嬌。
時敘正在與卓忻寒暄,感覺到景淵小貓似的動作,便好笑地掐了掐景淵的下巴,輕聲說:“乖。”
卓忻這邊才剛剛和時敘聊了幾句天氣,見到景淵這幅模樣,他不禁笑道:“別人常說軍雌嚴肅而冷淡,我看未必嘛!”
“殿下,軍雌也是有各自不同的性格的。”景淵麵無表情地說,他挺直後背,語調淡漠,此時倒是展現出軍雌的特質了。
時敘看著景淵,他隱約感覺到了景淵不太好的情緒,以及一絲莫名其妙的敵意。
“我想也是。總有些人喜歡給某一個群體按上相同的標簽,這真的很討厭,不是嗎?”卓忻臉上的笑容始終無可挑剔,他看著景淵,似乎在非常認真地等待景淵的回答。
景淵卻不太自在地避開卓忻的目光,低著頭道:“您說得很對。”
時敘察覺到景淵與卓忻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便跟卓忻說:“我和景淵該去準備紅毯儀式了,殿下,我們等會兒再見。”
“好的,你們先去吧。”卓忻點了一下頭,臉上笑容不變。
時敘帶著景淵走到後台,他們將要從這裏出發,踏上紅毯,穿過宴會廳,站上宣誓台。在台上,雌蟲會許下誓言,而雄蟲要做的,僅僅是接受。
距離儀式開始,隻剩下幾分鍾的時間了。
時敘和景淵並肩站在後台等候。景淵之前還開開心心的,可現在突然變得有些鬱鬱不樂了。時敘以為景淵這樣的狀態是緊張所致,所以為了轉移景淵的注意力,他特意找了個話題,問道:“等下出去,你是想挽著我,還是牽著我?”
不等景淵回答,時敘放下手臂,順勢握住景淵的手,他換成與景淵十指相扣的姿勢,將兩人緊握著的手舉到景淵眼前,笑著說:“這樣好不好?”
“您喜歡就好。”景淵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他總覺得在時敘身上聞到了別的味道,但他明白這隻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