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外的人忽然笑了,“難得你還記掛著自己的師父。那麼,本王不妨告訴你一件事情。”唇角弧度隱約彎起,年輕的清貴男子眼風略掃過珠簾,語氣一頓,“想不想知道?”
百裏若鬱目光一沉,“說。”
“我是一刀取他首級的,動作比他快上萬分不止。”——薄唇微動,周圍傳來了陣陣倒吸涼氣的驚恐低語。
“所以,他大概還沒感受到什麼痛苦就咽了氣,你也不必再替他難過。”麵上雖惋惜的歎著,然而語氣一轉,也不知是在誇百裏若鬱還是故意損他師父,一身錦衣瀾袍的清貴公子淡淡又道了一句,“不過,縱使他再廢物,能教出你這麼個弟子,為人師者,他也算是個厲害角色了。你該為自己能帶給他如此榮耀寬慰才是……”
默了默,“難道你不覺得?”
與此同時,懂得禦風之術漂浮在車駕周圍的眾人,齊齊狂汗了一把——這妖孽居然真是來敘舊的,隻不過這舊敘的,可真是要逼瘋人的節奏啊……沒看見他們家國師大人都快要被氣死了麼。
珠簾裏果不其然傳來了幾不可聞的案幾破裂之聲。
世人誰不知道當今的國師與他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任的國師)情同父子,便是百裏若鬱每年年末祭司再忙,除夕之夜也必是要和師父聚在一起喝兩杯的。
此番,敢一刀把當今國師的師父哢嚓掉之後,還能若無其事的來聊天安慰國師的妖孽……放眼六界,除了北冥地之王宮上月,沒人能做得出來。
“給我去追。”百裏若鬱冷笑一聲吩咐出去,“這裏交給本座,掘地三尺也要把之前逃走的巫族女子給本座抓回來。”
車駕外數十人領命,正要飛身下去。
‘嘶’的一聲,一道藍光閃過,半空忽然揚過一道藍色狐火長鞭——疾馳而起,卷過無數熱浪,幾乎要割裂長空。
破空聲一起,殺氣凜然。
還未來得及反應的一眾軍衛瞬間便被狐火長鞭卷為焦灰,隨風飄揚在遠處。
“還以為國師大人的目標會是本王。”掌中狐火一收,有著清貴容顏的男子毫不動容的拂去袖間的焦灰,語氣無聲一涼,“看來我被輕視了啊……”
“不敢。”百裏若鬱坐在車駕裏依舊十分穩當,隻俊美的眉眼裏有掩飾不住的怒意,強忍了語氣裏的波動,不動聲色的問他,“隻不過眼下這兩條命,本座既然都可以要,為什麼還要舍去一樣?”
“你貪心了。”宮上月皮笑肉不笑的將車簾裏的人影望著,動聽的嗓音裏慢慢浸了一層不真切的模糊意味,意味深長,“要麼,去抓剛剛的巫族女子,要麼,留下來為你師父報仇……”
百裏若鬱眸色驀然一深。
“你隻能選一樣。不過呢——”年輕的王爵慢條斯理的幫他分析著,“那個女人你可以再抓回來。但是錯過今晚的機會,以後你若再想殺我為你師父報仇,卻絕無可能。”頓了頓,眼角弧度一挑,“如果我是你,就一定會選擇第二個。”
百裏若鬱來了興致,“我倒不知天生無心的宮上月,居然還能為了一個外人舍生忘死……”
“謝謝,我把它當做誇獎。”
再說莫小奈這廂,大約也曉得這是在逃命,所以禦風禦的分外拚命些,不過兩刻的功夫,已經能看到鬼神淵的輪廓了。因鬼神淵戾氣和黃泉下的鬼氣過重,可以遮蓋妖氣,再加上地形繁複,倒是妖物們極好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