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後期 趙輿深番外(1 / 3)

她又坐在那裏, 抬頭看天了。

趙輿深想。

無論再怎麼孤僻的人, 都有自己的私欲, 哪怕是一根香煙, 一杯烈酒, 又或者, 一場□□的放縱, 但那個人什麼都沒有。

她不靠近任何人,於是也沒有任何人能靠近,除了生存必需, 看不到她任何多餘的舉止。進食,訓練,執行任務, 除此之外, 便是坐在高高的樓頂,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 誰也不知她在看什麼, 誰也不知, 她在想什麼。

他刻意將辦公地點選在這裏, 從落地玻璃看出去, 能看到那個仿如雕像般孤獨的背影——孤獨地坐在那裏, 仿佛坐了千萬年。

每當從繁雜的公務中暫時解脫出來時,隻要盯著那個背影看一會兒,全身的疲憊都能消除, 坐在這裏工作幾天都不累。

外人不知, 卻當他勤勉,為基地眾生,連家中愛妻都不顧。

嗬,不管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人類都是自以為是的動物,喜歡讚成的,能編出無數華麗的辭藻來歌頌;厭惡反對的,也有千萬個理由詆毀剪滅。

唯有她與別人不同。

妻子是圈養在籠中的金絲雀,隻要籠門一關,便能將風雨悉數擋在外界,一生不知世事。

而她飄然來去,任人猜度,自我行我素。

其實這兩個人,都是極簡單的心思。隻是一個的簡單是種淺薄,隻手可操控;一個的簡單是種強大,萬眾難奪誌。

猶記當年初見。

她被白吳將軍的部下撿到,帶回了基地,數十名身材高大的軍人中,夾雜著一個嬌小的身影,纖弱得仿佛一碰就碎。身上披件寬大的迷彩服,衣擺垂到膝蓋,細小的胳膊和腿縮在衣服裏,看起來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她的頭發垂過肩膀,又細又軟,散發出黑亮的光澤,頭低著時,過長的劉海便將臉擋住大半。

基地出去的異能隊,總會搜救帶回些幸存者,所以看到一個女孩時沒人感到奇怪,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盯著女孩的身體上下打量起來,像評估一件商品,末了流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

他知道,像這樣無依無靠的孤身女孩,最好的選擇是依附一名強者,不僅衣食無憂,運氣好,能得安穩。以往經常有被帶回基地的女孩,如果姿色不錯,剛進基地就會被瓜分掉。

女人是弱者,沒有選擇,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女孩低著頭,看不清麵貌,身體又被寬大的外套遮住大半,然而越是這幅半遮半掩的模樣,愈加能勾起男人的心頭熱火。更何況女孩□□在外的小腿,纖細嫩滑,像上等白玉,陽光下散發著淡淡光澤,不似末世所有。他已經能聽到四周圍觀的人群當中,有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

心裏閃過一絲可惜,女孩垂眸低首的樣子柔順極了,讓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次放了學自己背著書包偷偷騎自車去到郊外,在一個山坡上看到的白色小花。

夏日午後的風從樹葉間穿過,耳邊響起細碎的“沙沙”聲,令人昏昏欲睡。他坐在樹底下,曲膝靠著樹杆,書包被隨意地扔在身後,一本打開的書蓋在腿上,而在前方的視線裏,那朵細白的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晃,分外可愛。

他在心裏感慨未完,已經有人走上前去,想要拉起女孩的頭,去看她的臉。異能隊伍解散,有一名年輕的士兵守在旁邊,見此臉色大變,搶上前去想要阻止。

周圍的人對士兵的反應感到好笑,甚至故意阻止他靠近,士兵愈加著急,臉上甚至露出驚恐之色來。

士兵這樣過激的反應讓他感到奇怪,未及細想,場中情形已變。

男人的手伸向女孩,還沒碰到一片衣角,女孩驟然抬頭,直直望向眼前的男人。

——冰雪容顏,冷色瞳眸,無喜無悲,不帶絲毫人間煙火熱氣。

男人大叫一聲,仰麵倒地,眼耳口鼻,瞬間有血水蜿蜒而出。地上的男人抱頭哀嚎,翻滾不已,血與涕淚橫流。

所有人都嚇呆了,怔怔望著那個嬌小的身影,鴉雀無聲,默然寂寥。

而她隻是垂眸注視地上的男人,還是之前的站姿,神情淡漠,如同一尊擺在龕上俯視眾生的神像,無怒亦無怨。

自那後基地多了一名強大的精神係異能者,沒人知道她到底強大到什麼程度,反正不管什麼樣的任務,但凡她出手便從未失敗過。

訓練和出任務時她會和軍隊的人在一起,餘下的時間,除了睡覺,便隻有在那處樓頂能找到——有時甚至還會直接睡在那裏。

據和她一起出任務的人回來說,哪怕在任務途中她也是獨來獨往,從不說話,休息時總喜歡爬到高處,沉默的像一個幽靈。不隻一個異能者開玩笑說過,跟她一起出去執行任務,就像多了一個幽靈保護,無聲無息,卻總能將危險消彌於無形。

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哪怕當初撿到她的那隊人,也說不清她來自哪裏,到底遭遇過什麼。精神係異能本就稀少,她卻像生來就會一樣,還對各係異能運用了如指掌。

白將軍得她相助,一躍成為四大掌權者之首,擁有了最大的話語權。

其他各方勢力對她爭相拉攏,然而,沒有獲得任何反應——沒有任何反應的意思是,她對所有湊上前的人都視若無睹,仿佛他們不存在,但若這些人逾越了安全距離,則會被她毫不客氣地丟出去。

這些年來,她大半時間住在軍中,訓練軍隊的異能者是一方麵,參加軍隊的訓練是另外一方麵。據說半年下來,無論格鬥還是槍械,軍中已無人是她對手,而更加令人咋舌的是,那副小小的身軀裏,竟蘊含著堪比力量型異能者的力氣,再高大的壯漢,她都能拎小雞一樣拎著扔出去——這是由幾名軍中壯漢在喝醉時無意中透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