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則被嚇一跳,“噗”地一下噴出嘴裏的溫水,被嗆得直咳嗽。斷星河疾步上前,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拿紙為他擦幹唇邊的水漬,“抱歉抱歉,我不該突然說話,嚇到你了吧。”
葉則緩過了氣,不動聲色地將藥片藏進掌心,搖了搖頭道:“沒事,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斷星河輕拍著他背部的手溫柔地覆上了他的後頸,不答反問:“阿則,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葉則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他是克隆體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不行,他要冷靜下來,不能自亂陣腳!
他試探性地說:“你想多了,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
斷星河似笑非笑:“我剛才去實驗室,趕巧發現了這事,莫娜就一五一十都告訴我了。”
葉則頓時滿腦子都回蕩著“完了”二字。斷星河拉過他的手,不容拒絕地掰開手指,將他攥在掌心的藥片拿了出來,“你要是沒打算瞞著我,為什麼要背著我偷偷吃藥?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葉則見他滿臉受傷之色,心裏不由一慌,忙道:“對不起,星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我是克隆人這件事情!”
與此同時,斷星河也說:“對不起,阿則。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孩子,在我身邊你隻要做你自己就好。以後不要再吃這個避孕藥了,很傷身體的。”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之後,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詫。
葉則:“……”這下真的完了!
斷星河沉下臉色:“……你剛剛說什麼?克隆人?”
葉則深恨自己嘴賤,居然不打自招暴露了這件事情,但此時裝傻是來不及了,還是坦白從寬吧。
於是他幹脆地承認:“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斷星河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他當然知道克隆人由於基因缺陷,壽命極其短暫不說,越到生命盡頭就越有可能罹患各種高危病症。
他聲音低啞:“什麼時候知道的?”
葉則老老實實回答:“在第九區的時候,當時我受傷昏迷醒來之後,莫娜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是我要求她不要跟任何人說的。”意思是要斷星河不要遷怒於人。
斷星河登時氣笑了,這家夥都自身難保,還有心思去維護別人?但看著他小心翼翼瞅著自己的模樣,又不忍心對他說重話,隻好道:“知道了,不會找她麻煩的。現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藥了嗎?”
葉則猶豫了一下:“……止痛藥。”
斷星河臉色又是一變,急切地問:“你身上哪裏疼?”
葉則:“也不是很疼。”
“不疼你會吃藥?”斷星河冷笑:“先把藥吃了再跟我說話!”
吃完了藥,髒器的劇痛似乎消退了些,葉則蒼白的臉也逐漸有了血色。他看向斷星河,與那雙深邃的眼睛相視片刻,忽然輕聲問:“我隻能陪你走一段路,你後悔嗎?”
後悔嗎?斷星河在心底這樣問自己。答案顯而易見,他當然不後悔與葉則的相遇相愛,隻後悔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過短暫。就像天邊劃過的流星,縱使再美麗,也隻有一瞬的輝煌燦爛。
“別想太多,”斷星河抱緊葉則,將他的臉摁在自己胸口,不讓他看見自己難過的表情,“你知道我不會後悔的。莫娜不是自稱全能博士嗎?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葉則輕輕“嗯”一聲,兩人相擁許久,在止痛藥的副作用下,他感到倦意上湧,竟就這麼睡著了。
斷星河低頭一看,百煉鋼的心腸都要化作繞指柔了。他抱起葉則,宛如捧著一尊易碎琉璃,將他輕輕放在了床上,眼也不眨地看著他的睡臉。
這是他僅有的光,他絕不會讓他輕易消逝在他的世界。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哪怕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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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斷星河與葉則一起去實驗室拿檢查報告。
莫娜將一頭蓬亂的金發隨意紮起,黑眼圈很重,一副嚴重失眠的模樣。她丟給斷星河一個文件袋,說:“不用擔心,沒什麼毛病,就是最近沒休息好。”
斷星河聞言冷冷一笑。
葉則:“……”阿彌陀佛,施主走好。
莫娜一臉疑惑:“斷星河你吃錯藥了?沒毛病還不高興嗎?”
葉則輕咳一聲,滿懷歉疚道:“博士,他已經知道了。”
“……”莫娜:“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葉則艱難地點了點頭。
莫娜立刻指著他道:“斷哥,不是我想忽悠你,都是葉則指使我瞞著你銷毀那份報告的。”
葉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