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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哥哥,早上好!”
一大清早,路過水池的葉則就聽到了一陣催人尿下、慘絕人寰的歌聲。
他渾身一哆嗦,正準備熟練地掏出耳塞堵上耳朵,暢遊在水池中的橙尾人魚就停止了歌唱。她一邊笑盈盈地朝他揮手致意,一邊姿態優美地遊了過來。
葉則清了清嗓子,笑道:“早上好,吃過早飯了嗎?”
“吃啦!”顧以點了點頭,道:“我聽說弗洛裏那家夥受了傷,那他現在……他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話到最後,這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白嫩嫩的臉蛋上羞紅了一片。
葉則忍俊不禁,他知道顧以雖然看似極為討厭弗洛裏·路德維希,兩人碰麵之時總要互相挖苦諷刺一番,但她心底其實早已接納了弗洛裏·路德維希,將這個金發青年視作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
隻是不知道,弗洛裏·路德維希能否對她報以同等的真摯情感?
“我正準備過去看他,要不要順便幫你帶幾句話?”
“什、什麼?”顧以連忙把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口回絕道:“不要!絕對不要!誰要關心那家夥的死活啊?路卡哥哥,你可千萬不要斷章取義!”
她一向跟弗洛裏·路德維希不對付,這時候要是突然關心起了對方,未免有種示弱的感覺。
葉則戲謔地說:“成語用的倒是挺好,我會記得向弗洛裏表達你對他的關切之情。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回見。”
“……”
顧以呆愣愣地看著黑發青年操控著輪椅離開的背影,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葉則,這次會如此“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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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則推開醫療室大門的時候,正與背靠床頭的金發青年四目相對。
弗洛裏·路德維希率先朝他露齒一笑,招呼道:“早上好,路卡。”
他整個人都沐浴著和暖的陽光,金發粲然、藍眸清澈,插上一對雪白的翅膀就是西方宗教油畫裏麵聖潔的天使了。
“早上好,”葉則問道:“你好些了嗎?”
“嗯,”弗洛裏·路德維希笑著點了點頭,說:“等會兒吃完了早飯,我們一起去實驗室看看。我心裏麵總覺得有點不安,希望那條人魚沒有沒有鬧出事來。”
——其實男人的第六感有時候也莫名地準確,阿琉斯何止是要搞事兒,他是想搞人啊!
“……”葉則迷之沉默了一秒,說道:“但願如此。”
事實上,如果不是時間不夠,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半推半就地從了那條銀發人魚。
因為對象是阿琉斯,所以他心裏雖然覺得羞恥萬分,但也不是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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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用過早餐之後,來到了實驗室。
弗洛裏·路德維希甫一看到水缸內鎖鏈分崩離析的情景,蒼白的臉色立刻就青了幾分,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Aschloch!”
葉則與他相處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學會了他的母語——這話在德語裏是王八蛋的意思。聽到一貫斯文的弗洛裏·路德維希如此失態地爆了粗口,他不由側目瞥了對方一眼,隨即望向眼前的水缸。
這個圓柱形的巨大水缸裏麵除了海水和手術台之外一無所有,連棵水草都欠奉,因此無需刻意搜尋,一眼就能看見銀發人魚的蹤影。
水缸上方的一團光暈中,阿琉斯盡情舒展著修長精壯的身軀,銀色長發·漂浮在他背後,千絲萬縷,如同泠泠月華。他幽藍的魚尾長約兩米,腰臀兩側的三角翼狀臀鰭華美而危險,令人望而卻步。
似乎是察覺到了兩個闖入者的目光,他睜開眼睛,視線鎖定在葉則身上,咧開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
弗洛裏·路德維希立刻擋在了輪椅前麵,像是一個悍不畏死的勇士,牢牢地將輪椅上的青年護在了身後。
葉則:“……”
——他是不是該教一下阿琉斯要如何笑得像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