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大的雪呢!你想不想去打雪仗?”話一出口,雅各布·格羅特就恨不得一下子咬斷自己的舌頭,連忙轉移話題道:“我是說,這種天氣很多孩子都喜歡出來玩雪……”
“好啊,”葉則打斷了他的話,眼眸含笑地望著他,說道:“我也想去打雪仗。”
雅各布·格羅特微微一怔,“什麼?”
葉則驅動著輪椅往盥洗室的方向行進,頭也不回地說道:“等會兒吃完了早餐,我們一起下去吧。”
他一旦下定決心之後,就算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因此吃完早餐服用過藥物之後,他就在雅各布·格羅特的幫助下換上了一身色調淺淡、簡約優雅的休閑服飾。
雅各布·格羅特慢吞吞地推著輪椅,直到走出病房,仍然沒有放棄勸說葉則打消出去打雪仗的念頭,“路卡,今天外麵真的很冷,你要是凍壞了怎麼辦?葉先生會宰了我的!”
他們身後跟著兩列人高馬大的黑衣壯漢保駕護航,前麵也有十來個保鏢開路,活脫脫一副黑社會黨羽出行的盛況。
葉則淡淡笑道:“放心,爸爸不會那麼不講道理的。”
“……”雅各布·格羅特小聲地吐槽道:“我怎麼覺得他隻對你講道理?”
葉則聽到之後,忍不住輕笑出聲,說道:“沒關係,隻要肯講道理,總有辦法說服他饒你一命。”
雅各布·格羅特:“……”
——怎麼感覺更不放心了?
*****
走出住院大樓,外麵就是銀裝素裹的花園。輕風凜凜,並不令人覺得寒冷。天穹高曠遼遠,仿佛倒映著雪光般潔白明亮,沒有一絲雲翳。
地麵積雪厚實,三兩個孩子正在空地上堆雪人,清脆的笑聲令人不禁莞爾。
葉則望著紛紛揚揚灑落的雪花,神色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注意到了把自己團團包圍在中央的保鏢們。
他沉默半晌,抽搐著嘴角說道:“都讓開,把我圍在裏麵是想幹什麼?”
領頭的保鏢義正言辭地說道:“給少爺擋風。”
葉則說道:“不必了,你們圍著我,呼吸不了新鮮空氣。”
“是,少爺。”
保鏢們依言退開之後,視野更加開闊了些,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葉則一邊聽著雅各布·格羅特在後麵絮絮叨叨地說話,一邊翻看著帶下來的書籍,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自己的護工。但他很快就完全沉迷於書籍中的世界,壓根沒有注意對方到底在說些什麼東西。
獨自一人唱了半天雙簧的雅各布·格羅特在發現葉則正全神貫注地閱讀書籍時,不由閉上了嘴巴,好奇地瞥向了他放在大腿上裝幀華美的書籍。
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橘紅色皮球飛了過來,乳燕投林般落進了葉則的懷抱。
保鏢們立刻如臨大敵地圍了上來,仿佛砸到他懷裏的不是一個皮球,而是一顆炸·彈!
葉則拿著橘紅色的小皮球端詳了一下,抬眼望去,穿過重重人影,與一個瘦小羸弱的女孩子對上了視線。
“都讓開吧,”他心裏微微一動,溫和地笑道:“應該是那個孩子的皮球。”
保鏢們退開了些距離,但仍然不敢離得太遠,生怕再出現剛才的事情。這一次是皮球,誰知道下一次是什麼?人不能有僥幸心理。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這數十個身材壯碩、麵色嚴峻的黑衣保鏢,一動都不敢動,求助似的望向坐在輪椅上的葉則。
最後,似乎是被他溫柔的笑容所鼓勵,又或者是為心愛的橘紅色皮球所誘惑,她終於還是邁著小小的步伐一點一點地蹭了過來。
等到從葉則手裏接過皮球之後,小女孩蒼白的瓜子臉上霎時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嫩生生地喊道:“謝謝哥哥!剛剛、剛剛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被砸疼?”
“沒有,”葉則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微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甜甜地笑道:“我叫顧以,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葉則說道:“我叫葉則,你也可以喊我路卡。”
不知為何,這個華裔女孩的名字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這份熟悉感恰好觸動了他的心弦。
他心裏莫名有了一種預感,這個女孩也許與他失去的記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