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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珩陽當然知道江嵐與盧靖之間的仇怨由來, 一時沒有作聲。
——姑娘家的清譽何其重要?他能夠理解江嵐的怨憤, 也沒有立場阻止她。若不是西山穆家堡保護不力, 她也不會被盧靖擄走。
池韶司的目光從江嵐身上移開, 對她的要求聽而不聞, 徑自看向上官雪說道:“放開他。”
上官雪還沒出聲回答, 一個西山穆家堡的年輕弟子就焦急地喊道:“上官姑娘,不能放啊!這人與魔教教主為伍,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住口!”穆珩陽怒斥一聲, 他對葉則本就心懷愧疚,此刻他的同門弟子還如此中傷葉則,他簡直羞慚得想要鑽進地縫裏去了。
那個西山穆家堡的弟子起先被他唬了一跳, 回過神來時心裏也委屈得很, 便梗著脖子說道:“少堡主,我們擅闖明尊峰, 怎麼可能全須全尾地回去?您莫要被他們騙了!方才您不在場, 不知道天魔教的人逼著我們一人灌了一碗湯藥。恐怕我們走不到山下, 就會毒發身亡了……”
穆珩陽臉色難看, 聽見他說到最後聲音竟中帶了幾分哭腔, 不禁問道:“你說的話, 句句屬實嗎?”
那年輕弟子賭咒發誓道:“少堡主!我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我遭天打雷劈!”
穆珩陽攥緊了手中的紅纓長·槍,默然無語地望向池韶司。
他的聲音有幾分幹澀, “灌藥一事, 可是真的?”
雖是問話,穆珩陽麵上的神色卻昭示著他已信了七分。
池韶司譏諷地笑道:“是真是假,你心裏不是已經有論斷了嗎?”
穆珩陽手中的紅纓長·槍直指池韶司,尖銳的槍頭閃爍著冷芒,“交出解藥!”
此話一出,顯然是直接把那湯藥定性為毒·藥了。
池韶司冷哼一聲,正要反唇相譏,卻聽見一道清冽的聲線斷斷續續地說:“……珩陽,沒……沒有……解藥。”
葉則唇邊溢出血線,竟是用力把舌尖咬破了。
池韶司見狀,心中怒意更盛!
穆珩陽沒有拿槍的那隻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戳破掌心,“怎麼可能沒有解藥?印溪……你別騙我了。”
他別過頭去,沒有看葉則。
葉則苦笑一下,緩緩說道:“那湯藥……是我配置的。”
“你說什麼?”葉則的話宛若一道晴天霹靂直擊在穆珩陽頭頂,他猛地抬頭看向對方,“你竟幫著天魔教的教主來害人?”
“夠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池韶司知道穆珩陽作為西山穆家堡的少堡主,對天魔教成見已深,但他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口無遮攔!
這般的誅心之語,竟然張口就來?
穆珩陽此時也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會對葉則造成多大的傷害,他下意識地有些心虛,視線飄散一會兒才看向被上官雪挾持在身前的葉則,呐呐道:“印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池韶司冷笑道:“你以為道個歉就能完事?若是沒有阿則,你們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嗎?我本打算將你們全部送到藥王堂去做藥人,但阿則心腸好,不忍看你們受此折磨,才想出了一副藥方。”
穆珩陽喉間發緊,“這副藥方……”
池韶司語氣冷淡地說:“不過是讓你們失去近些時日的記憶罷了。不然你以為進了察宛宮,還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嗎?”
相較於失去性命,僅僅隻是失去近段時日的記憶已是再輕不過的懲罰。
穆珩陽終於妥協了,他微微轉過頭,朝身後西山穆家堡的弟子說道:“你們先走罷,我們隨後就趕上來。”
“不行,我們怎能把少堡主留在這驚險之地?”
穆珩陽板起臉來,怒道:“你們留在這裏不過是拖我的後腿罷了!還不如走了,讓我心無掛念才好。”
西山穆家堡的弟子們躊躇了一會兒,便各自騎上自己的馬兒,其中領頭的弟子對穆珩陽拱手道:“少堡主,吾等就在山下等您。若是過了一個時辰,您和上官姑娘還沒下來,我們就是拚了性命也要再闖一回明尊峰!”
池韶司在旁冷笑一聲,西山穆家堡的弟子未免太過狂妄,當他天魔教的明尊峰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穆珩陽點了點頭,餘光瞥到池韶司朝著呈包圍之勢的天魔教教眾微微頷首。
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豁然開了個口,讓出了一條道路,西山穆家堡的弟子們隨即調轉馬頭往山下去了。
見此情景,東湖水雲宮的弟子們騷亂了一陣,又漸漸安靜下來。隻是,她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江嵐,目光閃爍。
江嵐麵紗下的唇角微微揚起,笑意涼薄而淒苦。
東湖水雲宮這一回來到北地天魔教雖然是打著協助西山穆家堡肅清魔教的口號,實際上卻是為了替江嵐討回公道、洗刷恥辱!但這一點卻不可為外人道也,就算是在水雲宮裏,知情者也不過三兩個罷了。
可是江嵐先前怒火攻心,一時失了分寸喊出了盧靖的名字,卻是把這一層遮羞布硬生生扯了下來!
盧靖其人,乃北地天魔教藥王堂的堂主,素來色膽包天,被他奸·淫·擄·掠的良家女子不計其數。跟他沾上了關係,不就等於往自己腦袋上扣了一盆髒水?她的清白算是毀了,永遠也洗不幹淨。
江嵐心灰意懶,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們也走罷。”
東湖水雲宮的弟子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便都上了馬,異口同聲道:“師姐,我們就在山下等你。”
其中一個螓首蛾眉的女子柔聲說道:“你若出了什麼事情,務必要放示警煙花與我們看。”
江嵐微微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嘲諷之意,點頭應道:“嗯,我記著了。”
東湖水雲宮的弟子們紛紛策馬離開,馬蹄踢踏在積雪上的聲音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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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估摸著西山穆家堡和東湖水雲宮的弟子們已經離開危險區域了,穆珩陽對上官雪說道:“阿雪,放開他吧。”
上官雪鬆開了手,將天霜劍從葉則脖頸上移開,但一道暴怒的女聲喝住了她的動作!
“不許放!”
戴著白色麵紗的美麗女子持劍飛掠而來,直刺葉則心口,卻被上官雪以天霜劍格住。
江嵐冷冷說道:“上官雪,你要攔我嗎?”
上官雪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不會讓你傷他分毫。”
江嵐“哈”地笑了一聲,譏諷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脖子上的傷口,莫非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上官雪沒有說話,卻無絲毫退讓之意。
江嵐提劍斜刺過去,她是東湖水雲宮宮主的徒孫,資質極好,修習的功法又是《移花神功》——江湖傳聞中修煉到巔峰便可破碎虛空、長生不死的四部功法之一!這樣一來,她的實力自然不可小覷。
上官雪雖然挾持了葉則,但心中並無殺意,不願傷他性命。可江嵐一招一式都直逼要害,池韶司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他先前忌憚上官雪,是因為她的劍太快,他沒有把握在不傷及葉則的情況下將對方救出。
現下上官雪一心護著葉則,算是已經倒戈,他隻需要專心對付江嵐就行了。
“鏘——”地一聲,劍身沉黑的烏夜啼與江嵐手中雪亮的長劍相碰,迸濺出星屑般的火花。
江嵐被震開兩步,死死盯著池韶司,咬牙切齒道:“池、韶、司!”
她一抖手中雪亮的長劍,那柄劍竟一分為二,變成了一對一模一樣的雙劍。
池韶司眯起眼睛,手中的烏夜啼裹挾著凜凜冬風迎上了雙劍!
江嵐周身真氣勃發,劍勢一沉,雙劍威力比之前高出了不止一星半點。
趁著兩人打鬥的時候,上官雪帶著葉則離遠了些,以免遭受池魚之災。
她看了看葉則唇邊幹涸的血跡,拿出一塊絲絹手帕遞了過去,“擦一擦吧。”
葉則手指微微顫了一下,無奈地笑道:“……我……動……不了。”
上官雪道:“是我疏忽了。印溪,你傷口疼嗎?”
她一邊幫葉則擦去唇邊的血跡,一邊關切地詢問。
葉則:“……不疼。”
他心中暗自腹誹:這真是自己所見過的最不像樣的綁架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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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江嵐卻是計上心頭,腳下步法變換,轉瞬就來到了葉則近前。
雙劍去若流星落地,上官雪連忙丟開手帕,一手攜著葉則疾退,一手揮劍阻隔江嵐。
池韶司緊跟在後,烏夜啼及時截住雙劍,未料江嵐竟右手執劍向他橫掃而來,殺了他一個回馬槍!
她唇邊溢出鮮血,萬千謀劃盡在這一劍中,竟是不惜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那帶著破釜沉舟之勢的劍氣破開了池韶司護體的真氣,上好的衣料化作片片飛羽散落在地,襤褸的衣衫下露出了他大片的胸膛。
蜜色的肌膚上傷痕密布,占據了半個胸膛的神秘刺青也教人一覽無遺。
但劍尖最終在距離池韶司胸口僅有毫厘之差的地方停住了,不是因為江嵐忽然良心發現或者智商下降。而是因為有一隻修長的手橫空出世,握住了雪亮的劍身!
江嵐瞳孔微縮,右手發力,劍尖卻不得寸進。她咬牙暗恨這人壞她好事,猛地抽回長劍,淋漓鮮血濺落而出,像是灑落在雪地的紅梅。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回過神後的池韶司、上官雪和穆珩陽不由紛紛驚叫出聲。
“阿則!”
“印溪!”
“印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