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星漸漸覺得張少藍跟從前不一樣了。兩個人一道上街的時候,她不再像從前那樣跟隨沈小星的趣味亦步亦趨,她開始很自信地表達她對時尚的意見。沈小星說:“你不適合披肩式的外套,你的肩膀太圓潤了,你的臉色這麼紅潤襯上大地色的衣服簡直像村姑。”張少藍不理會她正直的諫言,一意孤行地穿著那件大地色的鬥篷來來去去。後來沈小星在圖書館裏看到葛丹晨時,才明白張少藍是在向誰致敬。
對此,張少藍顯然有她的理解,她覺得這是一個進步,她開始走出沈小星的光芒向葛丹晨靠攏。葛丹晨身邊圍繞很多人,他們都是男性,其中最年輕最英俊的一個就是學美術的趙川。他們大多已經工作了,而且是在從事有趣的工作,有的畫畫,有的彈琴,有的拍照片,有的是電視台的導演。葛丹晨像一個沙龍的女主人,但並不投入,靜靜看他們爭論。張少藍喜歡葛丹晨的那些朋友們,尤其是那個留學生丹尼爾。張少藍喜歡和他們在一塊,喝茶、看戲、聊天,雖然他們之中和她最熟的趙川一直以為她的名字是周少藍。
她在這個集體裏,這感覺真好。雖然歸屬感不那麼強烈,可毗鄰這樣一群人,也是快樂的。
六
一天下午,她捧著飯盒在女生樓下遇到趙川,他頭發糾結樣子頗狼狽,他說:“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能不能麻煩你替我跑一趟葛丹晨的宿舍,請你跟她說無論如何都要讓她下來見我一麵。”他笑笑解釋說,“我們吵架了,她不肯聽我的電話。”他說,“周少藍,謝謝你。”雖然他又一次叫錯了她的名字,但是他眼神那樣哀懇,張少藍馬上決定原諒他。
葛丹晨說:“我們吵架了,我還不想見他。”張少藍把結果通報趙川,趙川很沮喪,說:“這件事是我的錯,你猜她會原諒我嗎?”
張少藍很為難,她想這得看你犯了哪個等級的錯誤。他說:“是這樣的,我為葛丹晨畫過一幅畫,就是《維納斯——水中的誕生》,她把那幅畫送給了丹尼爾,我很生氣。”
葛丹晨說:“丹尼爾要回國了,說他很喜歡那張畫,那麼我就送給他,沒什麼不妥。”
葛丹晨說:“無論怎樣的生氣,揮拳打人是不對的。何況他不僅打人,還毀了那張畫。”葛丹晨說,“我不是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他以為那是我,可我覺得那隻是一幅畫。”
張少藍的穿梭外交沒有成功。葛丹晨說:“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想?你會原諒他麼?”張少藍更加為難,她沒有這種經驗,令兩個男人為她爭風的經驗,她想了很久,說:“如果我是他,恐怕會有一樣的反應,擁有你難免會戰戰兢兢。一天中起碼有三次,要問自己何德何能。”
葛丹晨後來原諒了趙川,趙川說:“少藍,那全是你的功勞。”他說,“你知道葛丹晨那樣美麗的女孩子,男生死心塌地環繞她並不困難。可是像你這樣誠心誠意喜歡她的女孩不多。”趙川說,“謝謝你這麼喜歡葛丹晨。”
他說:“你聽過葛丹晨那句話吧,生時應當快樂,因為死時要死很久。那是她爸爸說的。她高二那一年她爸爸生意失敗,留下這麼一句遺言就失蹤了,葛丹晨周末常常在酒店裏演奏,她的生活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的優越。她的很多朋友就是這樣認識的。”他說,“雖然不常哭,可是葛丹晨非常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