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的秋風並沒有順著山道一起吹進這半山腰的小村莊,寧靜的夜空零星散落著點點星光,一陣陣細碎的金屬摩擦聲就伴著這明滅不止的光,輕輕敲打著夜色的窗錐,傳進了安靜平和的小村子。
聲音的源頭漸漸從細小山路的一頭緩緩出現。或許是他還太遠,夜還很黑,山道還太窄,或者是山道兩旁的草木太繁盛,總之,還像是處於夢的狀態。
“是騎士!”不知是哪個不安分的孩子聽到這伶仃孤寡的聲音從窗子裏探出頭來,看到了那身在夜空裏依舊銀白發亮的盔甲,“真的騎士嗎?”
小山村平日裏往來的陌生人並不多,或者是,極其稀少,更何況是大陸上鼎鼎有名的騎士,那一身考究的盔甲和胸前閃閃發亮的徽記似乎正彰顯著主人的榮耀。
隻可惜在明多這樣一個特殊的國度裏,騎士也僅僅隻能引發孩子們的好奇心,一個中年婦女抬眼看了一眼那遠處的身影,便繼續做著手中的活兒。
一人一馬緩緩前行,騎士和馬都很高大,這一看就知道絕非是本地的山地馬,說不定,是什麼昂貴的品種。騎士腰間別著一把裝飾古樸的寶劍,一隻匕首的柄端從靴子裏探出頭來,在夜色掩護下就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舌,虎視眈眈的警惕著周圍的夜色。龍槍和盾牌都耷拉在騎士的右後方,顯得有些隨意和疲倦,盡管騎士一直挺直著腰板,但是馬兒的鼻息已經遮掩不住旅途的艱辛。
海威爾家釀,一人一馬終於走進小村子,停在一家顯得有些破敗的酒館前,酒館裏很安靜,就像這村莊,這國家一樣,都是那麼沉默和安靜,騎士其實有些喜歡上這裏了,這裏恍若就是一個世外桃源,讓人忘記了紛擾的一切。
騎士行進酒館的院子裏,將馬拴在馬廄前,用一旁的草插撥拉了一些有些發黴的草料,馬兒厭惡的用前蹄踩踏著地麵,不住的拉扯著韁繩,似是在抗議這不堪的一餐。
騎士用手拍了拍馬頸,將長劍、匕首和弩弓都卸下放在一旁,又將韁繩再次緊了緊,才放心的朝屋子裏走去。
一個老頭兒從酒館前的台階上站起來,把早已沾滿煙油的煙嘴在門框上磕了磕,粘稠的濕煙葉夾雜著煙灰和水從煙嘴裏一點點的滴答下來。
“兵不入店,蘭瑟人?”騎士行經老頭子身邊時,那個邋遢的老頭衝著他微微一笑,轉身將他引入店裏,“來點老法蘭陳釀吧。”
騎士不置可否,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個老頭子繞過昏暗的吧台,在一堆瓶瓶罐罐中也不知摸索了多少什麼玩意,一股腦的倒入一隻略顯巨大的啤酒杯裏。
“您是這家店的老板,海威爾先生?”雖然大公在派給他這一任務時也囑咐過他,他將和一個什麼樣的不要臉的老流氓打交道,但是他沒想到,這個不要臉的老流氓看起來如此的……貧困不堪,大公曾經提到過這麼一個肮髒狡詐又無比貪婪的老頭,但是大公也搖著頭說,這麼一副市儈嘴臉的老頭,卻切切實實的是一個……還不錯的好人吧。
“怎呢?不如您的意嗎?”老海威爾將酒放在一個靠著小窗的木桌前,示意騎士過來坐下,“嚐嚐這個,可是你家鄉的味道。”
騎士走了過去,坐下,端起酒杯,一股濃烈的就像惡魔手中的味道撲鼻而來,他皺了皺眉,但耐不住老海威爾殷切期盼的目光,隻好稍稍泯了一口,岩漿,這一定是在他沒注意的什麼時候施了魔法,這股岩漿般的液體灼燒著嘴唇、舌頭、口腔,然後順著食道一路下滑,炙烤著全身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