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米豌

【馮珊珊:茹子俊深愛的女人】

我沒有想到茹子俊會這樣離開我。之前,他完全沒有流露蛛絲馬跡的變心征兆。

他離開我的那天清晨,在床幾上的鬧鍾還沒有響之前,我跟他已經同時醒了,像過去同居三年裏無數早醒的清晨,我們歡愉地親熱,在美麗芬芳的晨光中彼此融為一體的激情,更甚於在萬籟俱寂的黑夜裏恩愛纏綿。

後來我臨出門上班的時候,他還如常地做依依不舍狀,抱著我說:“珊珊,今晚等你下班回來,咱倆在中央藝術坊的甘榜班丹印度館子吃咖喱魚頭,嗯?”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不行耶,雜誌社這兩天都要加班,星期六吧?星期六雖然也要加班,可六點左右便可走人啦,我們到時約定在中央藝術坊大門口內相見,吃了咖喱魚頭再去看場電影,OK?”

他笑著點了點頭,說:“那好,我下午去買半隻燒鴨回來,再熬點粥,晚上等你回來一起吃宵夜。”

燒鴨配白粥,是我的最愛,子俊的體貼,永遠令我感動,就這樣,在他離開我的那天早上,我如往常般帶著一顆被愛的情懷,踏著愉快的腳步出門上班去。

我在一家雜誌社任職新聞編輯,子俊則為SOHO一族,他美專畢業後便開始替不同的出版社設計小說、刊物和教科書等封麵和插圖,就是因為我任職的雜誌社找過他繪圖,我與他才得以結識。

我和子俊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第一次約會,我倆擁抱;第二次約會,彼此熱吻;第三次約會,在你儂我儂之下,我在他租住的小公寓裏過夜,翌日,便理所當然地搬了進去跟他雙棲雙宿。這一切的發生,前後還不到一個星期。

我那個在婚後第五年懷著第二胎時便讓薄幸丈夫給拋棄了的姐姐佩佩,乍聞我跟一個剛結識不到一個星期的茹子俊同居,她的反應是一甩手二頓足三哀歎:“珊珊呀珊珊,你老姐跟你那個無情無義的姐夫拍拖了五年結婚了五年,十年感情尚且留不住他的人綁不住他的心,這個什麼茹子俊你才結識了幾天,你知道他多少?了解他多少呀?你沒名沒分就跟了他,哪日他把你給甩了,你別要生要死地跑來跟你老姐我哭訴!”

我記得當時我拉長了臉孔朝姐姐啐了一口,說:“去你的烏鴉嘴!”

至於我那位背著包包跑天下的死黨李湘,已經長達三年沒見的我們,在最近收到她自菲律賓寄來的明信片時,我在第一時間按照她在明信片留下的電子郵箱給她寫了一封電子郵件,我把如何認識子俊不到一個星期便跟他同居以及這三年的同居生活中件件樁樁恩愛事情,甚至是姐姐的隱憂也一並據實相告。

我很快便收到李湘的回音,她說:“珊珊,先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你姐姐的隱憂不是沒有道理,皆因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隻有一個人人愛,你姐夫的壞,業已叫令姐對全世界男人失去信心啦!不過別怕別怕,我早前有半年時間留在印尼的東爪哇鄉下鑽研降頭,哪天茹子俊敢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讓你老友我用印尼降頭對付他,屆時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抑或死心塌地一生一世守在你身邊,悉聽尊便吧……”

姐姐老擔心有朝一日子俊對我生膩玩厭了會一腳把我踢開去的隱憂,以及死黨為我運用印尼降頭術把子俊身心靈全然俘虜過來的獻議,這兩件事,我都在自己最心愛的男人跟前隻字不提。說回子俊離開我的那晚上……

那天晚上我在雜誌社加班趕版,回返小公寓已經是十點鍾了,往常我工作遲歸,子俊總會亮著燈光坐在陽台等我回來,給我開門,給我遞上拖鞋,然而那晚上的陽台空無人影,燈光也沒亮,甚至我已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屋裏去,也不見他從睡房或書房或廚房迎接而出,詫異間,我聽聞有窸窸窣窣的聲響自臥室裏傳了出來,便快步進去看個究竟,隻見子俊正在翻衣櫃的抽屜,那抽屜裏擺放有護照、銀行存折及其他重要文件。

我對著他的背影喚了一聲:“子俊!”

他沒有回過頭來,繼續翻動著抽屜裏的文件。

我又問他一句:“你找什麼嘛?”

他回過頭來,對我一笑,說:“你去洗澡吧,我馬上把粥和燒鴨熱了,咱倆一塊兒吃宵夜。”

無緣無故的,我隻覺得他的笑很古怪,很詭異,明明是對著我笑,可一雙眼睛卻十分的冷,仿佛他跟我再沒有任何一絲淵源,再沒有一絲感情似的。

然而我雖滿心疙瘩,卻還是馬上取了毛巾、浴袍去洗澡,不久,隔著浴室的門,我聞到一陣陣的粥香和燒鴨味,也就不由責怪自己過度的敏感了。

然而當我洗了澡從浴室出來,遍尋全屋,已不見了子俊的人影。一整夜我沒有停止過撥電話,但凡熟悉、認識子俊的人我全都詢問了,沒有人曉得他的去向。但凡我倆去過,或他提議去卻未曾去過的地方,我像瘋婆子似的全都找遍了,都沒發現他的蹤跡。我甚至跑到中央藝術坊去,那兒已打了烊關上大閘門,我立在空蕩蕩的停車場,寒風凜凜地打著旋兒,我哀淒地流著淚,身子抖得很厲害,心抖得更厲害。

最後我顫巍巍地返回小公寓,還抱著一絲的希望,盼著子俊在跟我開玩笑,隻要我一進入屋子,他便會笑吟吟地迎接而出,然而迎接我的卻是一屋的黑暗,至此我再壓抑不住,全身匍匐,額頭抵地,開始放聲慟哭起來。

接踵下來的日子,我臉青唇白,食不下咽,睡不成眠,工作頻頻出錯,見了人便痛哭流涕,連自己對著鏡子也認不出自己來,直覺自己一寸一寸地死去了,這可愛的世界也一寸一寸地死去了,凡是我目光所及,手指所觸的,也立即死去了。

我把自己的銀行存款全給提了出來,都花在刊登尋人廣告上,要尋的人,當然是茹子俊,我的尋人廣告是這樣寫的:“子俊,你的不辭而別,令我痛不欲生,我再多等你一個星期,七天後仍不見你回來,我活不下去了!珊珊。”

半版的尋人廣告在馬來西亞五大中文日報刊登後的第七天,子俊依舊沒有一點音訊,仍然不見他回來,我感到最深痛的齧心的絕望,我受不了這種痛苦,我一定要早一點結束了自己。我服大量安眠藥和割腕作雙料自殺,然而被姐姐發現得早,送院急救,把我自死亡邊緣給扯了回來。

當我在醫院蘇醒過來的時候,姐姐對著我破口大罵:“當年你姐夫不辭而別跑到台灣跟別的女人風流快活去,我手裏牽著一個四歲大的女兒,肚裏又挺著五個月的身孕,我讓老公給拋棄了,還要拖著一對兒女,我的處境不慘過你麼?我的心情不悲過你麼?我受的痛苦會比你少麼?可我都沒想過去死,你同居的男友一聲不響走了,你就要死?那個茹子俊什麼東西值得你去為他死呀?馮珊珊,別說我馮佩佩沒有姐妹情,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你若還想去死的話,請便,我是絕對不會替你收屍的!父母早逝,你我姐妹二人相依為命這麼些年,就因為一個他媽的茹子俊,你狠得下心把老姐撇下死了去……”

雜誌社同事也都來探望業已人不人鬼不鬼躺在病床上輾轉呻吟的我,老總見了我,隻差沒五指朝我腦門戳下,劈頭便說:“珊珊,虧你還是信箱主持人,你忘了你怎麼回答那些因失戀而痛苦傷心的讀者嗎?你自己說的呀,失戀這回事,就好比生蛀牙,隻要拔了它,痛苦便告停止,你會教人不會教自己嗎……”

罵給罵過,勸也給勸過,我始終無法自痛苦的捆綁中得到釋放,直至李湘的返馬,才令我如死灰般的精神一振,因為我曾聽她說過有辦法運用印尼降頭術把男人的身心靈完全俘虜過來。

我抓住李湘的雙手,大力地搖撼,重重複複的就是這一句:“李湘你快幫我把茹子俊給找回來,我不能沒有了他呀……”

李湘愛憐地把我擁入懷裏,一遍遍地說:“別哭,珊珊,有我呢,包管你的茹子俊乖乖回到你的身邊……”

對著李湘,我愈是要傾羅倒筐地把子俊不辭而別的細節講個明明白白,可愈是要講,舌頭愈是打結,詞不達意,顛來倒去,就是說得不清不楚,我甚至對自己的喉嚨失去了控製力,說到末了,簡直叫喊起來:“子俊要是真的變了心,移情別戀而去,可怎麼之前一丁點蛛絲馬跡的征兆也沒有呀?一個人怎麼可能無端端從此消失在空氣中呢?他一定是——中——了——邪——呀!”

李湘說:“珊珊,你把茹子俊的相片拿一張出來,讓我替你作法,我在印尼東爪哇學得單憑一張相片,一件衣服,或隨身攜帶的什麼物件,便能掌握對方的行蹤,這關目叫‘追魂術’,神奇而靈驗!”

我忙不迭地把多本在過去三年裏跟子俊的合照呈上,李湘一觸及相片中的子俊,立時如遭雷擊地呆住。

她的反應讓我想起一個人。

辜金豔,一個裝扮不男不女文筆不倫不類卻偏偏大紅大紫的豔情小說家。辜金豔以《莊夢蝶》、《夢霏霏》、《嬌滴滴》等豔情小說大行其道,新加坡和馬來西亞不少報章副刊和周刊雜誌皆紛紛以高酬找她執筆,我任職的雜誌社也不例外,社長和老總簡直把她當寶,試過一期沒刊登她的豔情小說,銷路便跌了四成。

盡管我對辜金豔的嗲聲嗲氣感到毛骨悚然,甚至對她那筆下愛得粉身碎骨戀得轟轟烈烈的小說情節不敢恭維,但礙於公事,不得不跟她做一月一次的接觸,她的小說稿一向是電郵到雜誌社來,而她的稿費則由我負責把支票送到她手裏去,噢,我忘了說,她跟我同住一座共管公寓,我住四樓,她住十三樓。不過她從來沒讓我上十三樓按她家門鈴,她一向是在接到我的通知電話後下到四樓我的小公寓來簽收支票。

辜金豔第一次看見子俊的時候,也像李湘一樣,完全一副如遭雷擊的反應。

我看著手握子俊相片好半晌才能回過神來的李湘,心裏禁不住一動,像是觸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隱隱覺得很不對勁,卻一時又茫然無頭緒。

我聽到李湘在喃聲說:“茹子俊,我傾家蕩產、粉身碎骨也要把你給找出來……”

【李湘:瘋狂愛上茹子俊的女人】

我做夢也有沒想到,我魂牽夢掛的男人赫然就是好友馮珊珊失蹤了的同居男友。

世界原來真的好小。

三年前,在雪邦國際機場第一眼看見茹子俊時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我也是在那一刹那真真正正領受到什麼叫做刻骨銘心。那日,我像往昔般地背著包包獨自出遠門走天涯,我準備展開印尼群島之旅,第一站先飛往巴厘島,在那裏會合之前在遊北京時所結識的兩位誌同道合的伴兒,然後便展開印尼群島之旅。

我在機場打了一通電話向珊珊告別,我在臨上機要飛走的時候才讓她知道我又要出遠門去了,她在電話的那頭呱呱叫罵我不夠老友搞到她想在最後一分鍾趕到雪邦國際機場來見我一麵都來不及了,我打哈哈地叫她隻要在我飛走之後趕緊交個能讓她交心又交身的男朋友,包管她不出一個禮拜便把我這老友給忘得一幹二淨,我話聲剛落,電話的那一頭便傳來了她那難掩亢奮的嗓音:“李湘,我剛剛找到了呢,他姓茹……”

嗚的一聲,三分鍾的時間已過,電話斷了線,我手頭上又一時沒有硬幣,也就無奈地掛上話筒,轉身走開了,就是那個時候,我好像有一種感應似的,驀然回過頭去,視線落在身後不遠處一個蓄著長發卻異常潔明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腋下夾著一卷畫紙,那形象,那氣質,一看就曉得是搞藝術的,觸及他那張擁有黑白分明的眼,挺起美麗弧形的鼻梁和執拗堅強而下抿的唇,我心頭一震,不是因為他長得比女子還美麗,而是這男人,跟我熟悉,跟我親近,但又從未謀麵,天涯般遠。這個男人,在我完全不曉得他原來姓茹名子俊的時候,便萬劫不複地愛上了他。

在我展開印尼群島之旅的那一整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在什麼時候,吃飯、睡覺、坐車、看景、說話什麼的,隨便看見什麼,或是聽見別人說一句什麼,完全不相幹的,我腦子裏都會馬上轉幾個彎,立刻就想到他。

結束印尼群島之旅,我仍留在印尼境土,我又在東爪哇呆了足足十個月之久,隻因要專心鑽研一招半式的降頭術,但願那日能讓我再見我魂牽夢掛的男人,他若已婚,我粉身碎骨也要把他給俘虜過來不可,我李湘此生隻愛定他一個。

離開東爪哇的時候,我所習得之降頭術,又豈止是一招半式呢?任是銅皮鐵骨,百毒不侵的人,碰上了我,也唯有歎一聲倒黴了。在抵達菲律賓的第一時間,我忽然想起在遙遠的家鄉也許我的老友珊珊在等著我的歸期,就給她寄了一張明信片,隻差沒在明信片上讓她分享我的秘密。在結束菲律賓之旅後我一返馬,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把我鍾情的男人給找出來,他要傾心於我那再理想不過了,他若對我的容貌和才華毫不動心,我在印尼東爪哇所習得的奇門降水便要大派用場了。

收到珊珊的電子郵件時,得悉她如何認識一個名叫茹子俊的男人不到一個星期便跟他同居,以及過去三年的同居生活中的件件樁樁恩愛事情,我忍不住代老友高興,待讀及她把她老姐馮佩佩的隱憂也一並相告,我更忍不住趕緊送給她一顆定心丸,讓我這跟我由小學到中學相親相愛了十多年的老友曉得我在印尼東爪哇逗留的十個月裏所鑽研的降水,不但足以保障自己的愛情,要對付那個茹子俊更是易如反掌。

就在我準備離開菲律賓即將動身前往香港之前,我又收到珊珊的電子郵件,她哀求我十萬火急地趕返馬來西亞助她尋回無故失蹤了的同居男友茹子俊,她說我要沒在一個星期內趕回吉隆坡見她,她就死給我看!就這樣,我唯有提早結束背包包跑天下的旅行生涯,回馬搭救我的老友。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魂牽夢掛的男人赫然是珊珊失蹤了的同居男友茹子俊。天!我該怎麼辦呢?我平生所受的最難堪、最殘酷的諷刺,莫過於此了。

我甚至開始妒忌珊珊起來,她雖然失去了茹子俊,但起碼她在過去的三年歲月裏完全地占有了他,而我呢?在他們雙棲雙宿恩愛的日子裏,每每想起茹子俊,那種絞心的煎熬真是不可以言語形容。如果不是因為要返馬援助老友尋回她無故失蹤了的男友,我恐怕還不曉得原來我所深愛的男人,他的名字叫茹子俊。

尋找茹子俊是誌在必行的,問題是這個男人回來後,我又怎甘心成全珊珊讓她跟他繼續雙棲雙宿相親相愛呢?如果珊珊願意,我可以把老爸留給我足夠不憂米不憂柴且還能遊山玩水跑天下一輩子的遺產全給了她,作為換取茹子俊的條件,她如果不願意……我隻要略施小計,讓她認定茹子俊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固然悲慟,卻死了心,接著再攛掇,甚至掏錢安排她出國去,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可以跟茹子俊過日子。

立定了主意,我如是對珊珊開腔:“你把茹子俊的生辰八字寫給我,以及讓我把他所有的相片都拿走,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家作法去,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一個珊珊,她傷心歸傷心,卻仍不迷糊:“李湘,你不是明明說你在印尼東爪哇所習得‘追魂術’,隻要單憑一張相片,或一件衣服,或隨身攜帶的什麼物件,便能掌握子俊的行蹤了嗎?幹嗎還要他的生辰八字和所有的相片呀?”

我不慌不忙地回答:“要是子俊的人在我作法的百裏範圍之內,‘追魂術’自是有效,他若然隔了萬水千山出了國,或去了遙遠的地方,便要運用他的生辰八字和許多相片搞‘擒心緝魂’這招不可了,我是怕萬一子俊他離開了馬來西亞嘛!”

珊珊聞聽此言,當下臉青唇白,一言不發地把茹子俊的生辰八字寫上,並把所有他的相片都塞到我懷裏來,然後打著幹噎把我送出門。

回到家裏,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把茹子俊所有的相片,貼滿房間的四壁,雀躍無比地慢慢欣賞,記得老爸在世時曾經笑罵過我:“湘兒,你真是尖屁股坐不穩,老要往外跑!”然而此時此刻,對著四壁盡是茹子俊的相片,我什麼地方都不想去了,隻想留在房裏讓茹子俊的笑影陪伴我度過餘生。

當然我對著茹子俊的相片陶醉一番後,還是要趕著出門找一個有點名氣的問米婆,此事不宜遲,早日把珊珊打發離開馬來西亞,我自能得償所願擁有茹子俊。

再上珊珊的公寓已是翌日的事了。

珊珊一見我出現,便整個人撲了過來,太緊張的緣故,她眼淚直流,身子哆嗦,聲音嘶啞:“李湘,你昨個兒做法可掌握到子俊的行蹤?”

我大力地點頭,卻不答腔,還佯作神色沉重狀。

珊珊呆呆地看了我半晌,才明白過來,非常震動:“子俊他……他到底怎麼了啦?”

我故作澀言:“珊珊,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珊珊待要說話又何嚐能夠,還未開腔,身子一挫,人已昏厥於地了。

三天後,我攙扶著悲慟難耐的珊珊,前往吉隆坡的安邦新村找一位頗有知名度的神婆問米,我告訴老友,人死了,若要跟對方的亡魂溝通什麼的,惟一的途徑是問米,若然一個人仍在生,問米婆就無法把其魂魄牽引上來了,換言之,茹子俊是生是死,問米便能得到答案。

珊珊當然做夢也不會想到,那問米婆已被我用重金收買,而我沒料到,那問米婆在我的重金之下,演技發揮得淋漓殆盡,我自是竊喜不已。

整個問米過程,我人在現場,對問米婆女扮男聲和珊珊泣不成聲的對話,直覺是看了一場人和鬼溝通的恐怖情節,精彩、逼真、詭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