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偏院內,一道猛烈的咳嗽聲急促的傳了出來,窗外鵝毛大雪簌簌的飄落,凜冽的寒風刮得樹枝吱呀亂響。
路濃伸出青筋暴露的幹枯右手撩起了身邊的青色幔子,五指都在微微的顫抖,房間裏麵彌漫著濃濃的中藥味兒和潮濕的泥土味兒。
臥房中央的炭盆子劈裏啪啦的響著,靠在床頭的路濃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暖意,反而覺得像是墜入了寒潭一般的刺骨的冰冷。
渾濁的雙眼掃了眼門口,目光有些呆滯,直到外麵傳來了鞋底踩在雪上麵的咯吱聲,路濃的雙眼裏才閃過一絲驚喜。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股猛烈的寒冷猛灌進來,路濃張了張嘴,嗓子又開始癢了起來,著急之下,路濃急忙伸手尋找身邊的帕子,捂著嘴,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聽見咳嗽聲,丫鬟圓圓轉身別上門之後,著急忙慌的衝到路濃的麵前給她拍背,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怎麼都止不住。
“小姐……”話還未說完,圓圓就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再也止不住。
路濃伸手緊緊地抓著圓圓的手腕,掃了眼圓圓身後空蕩的房間,蒼白的臉龐上麵滿是焦急。
“姐姐呢,姐姐怎麼還沒來?是不是自以為是是太子妃,竟連我這個同姓的妹妹都不認了嗎?可憐我的孩子,還未能夠麵世就胎死腹中,我就知道,姐姐表麵上說不在意我成為太子的人,但始終是心存芥蒂的……怪我,怪我識人不清……”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花,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圓圓哭著撫了撫路濃的胸口,見路濃沒咳嗽了,伸手接過她手裏的帕子,目光觸及到上麵嫣紅的鮮血,圓圓的指尖止不住的顫抖。
“小姐,太子妃會過來的,她許諾會過來的,隻是有事耽擱了,小姐你再等片刻,太子妃就會過來看你的。”
看著圓圓一臉的悲痛之色,路濃苦澀的笑了笑,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滑進了鬢角裏麵。
“她不會來的,不會的,我搶了她的夫君,她自然是要除掉我的,枉我還把她當成親姐姐般對待著,是我錯了……”
路濃不住地搖頭,眼淚決堤了般,簌簌而下。
“的確是你錯了!”
一道威嚴十分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路濃神情恍惚的抬頭看去,隻聽得砰地一聲,房門被人推開,已經身為太子妃的路夢之雍容華貴的被人簇擁走了進來。
路濃瞪大雙眼,嘴角帶著絲絲苦澀的微笑。
“姐姐終於舍得見我了嗎?我還以為姐姐已經不記得有我這個妹妹了……”
路夢之端著端莊的體態走到路濃的床邊,居高臨下的看了眼隻知道低聲抽噎的圓圓,再掃了眼麵色蠟黃的路濃。
“記得,怎麼不記得,正是因為記得,所以今日便來送你一程,好讓你知道,你是如何的大逆不道,你是如何的豬油蒙心!”
路濃聞言臉色變得怔忡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路夢之,好像第一次認識麵前的人。
“姐姐這話是何意?分明就是姐姐嫉妒妹妹進入太子府,攛掇後院的女人害得我孩子胎死腹中,如今妹妹命懸一線,姐姐還要來這裏落井下石?我實在是後悔,當年為何沒有推你下水,害得你如此的……”
“路濃!事到如今你還在自欺欺人嗎?”路夢之也是氣得不輕,伸手指著路濃,渾身發抖。
“當年你聽從你姨娘的話試圖推我下水,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可怪罪過你?是不是不曾?”路夢之掃了眼路濃陷入沉思的眼色繼續說道:“李姨娘攛掇你勾引太子府我是不是也不曾怪罪於你?不僅如此,為了滿足你的心願進入太子府,你可知道是母親低聲下氣的求了皇貴妃你才能夠得此殊榮?”
路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搖了搖頭不敢相信。
“祖母知道後一病不起,父親聞言後恨不得將你逐出侯府,若不是我和母親求情,你如何能夠在太子府立足?你口口聲聲說你姨娘是為你好,那在你小產過後你姨娘何在?”
義憤填膺的說完這些真相,路夢之也深深的鬆了口氣,似乎是積攢已久的怨氣瞬間消散,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起來。
“我記得我早就與你說過,太子並非表麵那般情深義重,你非是不聽,如今得了這樣的下場,早在我預料之中。妹妹,事已至此,你好自為之,姐姐我隻能夠幫你到這裏!這麼些年,到底是你識人不清還是我們對你不聞不問?想必你如今應該知曉!”
淡淡的掃了眼哀莫大於心死的路濃,路夢之一甩衣袖,帶著身後的丫鬟婆子眾人一並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