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Z國音樂學院。

偌大的教室中座無虛席,連同走廊上都滿是前來聽課的學生。

悠揚的琴音自教室裏傳來。

一雙芊芊玉手,一段發自內心的感情,閉上雙目,憑心而奏。

或高或低,或悲或喜。

她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撥弄著七根琴弦,彈出一陣清婉流暢的琴聲,仿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

清風拂過,窗外的桂花的香氣氤氳繚繞,刹那間,衣袂飄揚。

琴聲激越,與鬆濤一起連綿回響,久久不絕。

起手落手間,那根琴弦顫動了誰的心弦?

她的動作慢慢放緩,琴音又變得靜雅,婉轉,帶著淡淡的憂傷,一如這桂花飄香。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

隨著那語調,眾人仿佛進入了不一樣的意境,直至結束,也是過了許久,才回到現實世界似的,整齊而又響亮的掌聲襯著那如玉般的臉龐,似乎也有了些許笑意。

不過,很快地,淡笑又轉變成了憂傷,垂下頭,很好地掩蓋過去。

她,沐語歌,音樂學專業,如今是藝術學學士,在學院當教授,自幼對樂器有很大的天賦,精通各種樂器,其中最擅長古琴,後又四處拜訪名家,潛心鑽研,現已是大成,目前在古琴之道已沒有任何人能勝之,造詣之高,無人能敵。贈“琴癡”。

可惜……往後隻能獨自欣賞了,再也沒有人可以一同分享了……

這……就當是離別曲吧……

所有人都還在陶醉,細細回味那繞梁之音,奏曲人卻已起身出了教室。

走廊上,那高挑的身影顯得格外蕭瑟,仿佛是那麼孤獨,永遠一個人為伍。

獨自走在學校那條寂靜的林蔭小道上,沐語歌慵懶嫵媚地伸了個懶腰,眼裏絲毫沒有意外,如同早知道結果一般。

現在,她就是她自己了,不再是什麼教授了!

自嘲地笑了笑,沐語歌,你居然墮落成這樣了……

緩慢而又舒心的音樂充斥著整個餐廳,將那抹氛圍提到了最高點。

沐語歌靜靜地閉上眼,帶有靈性的雙手在古琴上飛舞著,恰如一隻蝴蝶,煞是好看。

淡淡的憂傷,淺淺的笑,堅強了許久。

她,居然隻為了這一件小事而耿耿於懷,真沒用啊!

琴音越加激動,呼吸似乎也被那音弦僅僅抓住,大氣也不敢出,就這樣屏息凝神,靜靜的,靜靜的。

突然之間,一陣突兀的掌聲在門口處響了起來。

沐語歌微微皺眉,終是停了下來,原本閉上的雙眸緩緩睜開,見到來人時,清澈的眸裏透出一股不屑與冷意,以及埋藏在眼底的悲傷,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未曾說什麼。

顧塵封看到她眼裏的那抹悸動,玩味地輕笑一聲,踱步走到沐語歌跟前,輕挑起她的下巴,眼中興味更加濃鬱:“你,就不恨我嗎?”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如此冷淡。

沐語歌的嘴角掛上了似有若無的笑意,抬眸望了顧塵封一眼,來來回回審視了個遍,停在他那曾對她說過無數甜言蜜語的唇瓣上,凝視了許久,終於垂下頭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覺得……你有讓我恨的資格嗎?”

“哦?怎會沒有呢?我們可是……”

顧塵封的話尚未說完,沐語歌突然抬起頭:“這樣,最好!”

她突然之間笑了,笑得淚水肆意流露,也不知到底是悲傷還是欣喜。

她,再也不會如此,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愛的男人!

顧塵封因她這一笑愣呆了會兒,隨機想到來的目的,冷笑一聲,略帶著嗜血:“你以為,這樣就是輕鬆了嗎?”

沐語歌靜靜地望著他,不語,隻是清澈的眸子中帶了一絲疑惑。

顧塵封一勾唇,湊近沐語歌,溫熱的氣息騷擾著她的耳畔:“死了,就輕鬆了……我,為你解脫了,就當是還你的吧……畢竟你愛了我這麼多年……”

一聲鐵器入肉的聲音!

在沐語歌瞪大的雙眼下,顧塵封直接離去,頭也不回,仿佛再看她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匕首依舊插在她的腹上。

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