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裏,夏正看了一下表,剛好十二點整,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去見見其他幾位寫手。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了一個與四個房間相連的大廳。
大廳的中央躺著一張朱紅色的樟木長桌,菜肴已經擺好,已經有兩人坐在了桌前。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坐在長桌的左側,看著桌上熱騰騰的佳肴出神,估計還在思考小說的情節。坐在長桌右側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不苟言笑。
正在這時,最後一位寫手打開房門來到大廳。他個子很高,卻瘦得皮包骨頭,麵容也格外憔悴,整個人看上去好像被放了氣的氣球,典型的一個排骨男。
他一聲不吭地坐上餐桌,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眾人一眼。
吃飯的時候,四人沒有任何交談,他們心知肚明,自己今晚就有可能死在別人的故事裏。
吃完飯後,那個其貌不揚的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我看,我們還是相互介紹一下吧,我叫蘇杭,是一個專職寫手,麵對這樣的情況,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寫稿的,但我還是希望大家別把故事寫得太殘忍了,我想,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叫胡英。”那個冷漠的女子用冷漠的語調說道,“故事的殘忍不殘忍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反正我會盡自己的全力去寫,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夏正清了清嗓子也說道:“我是夏正,比賽雖然很殘酷,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靠實力來評判也算比較公正的,我想大家都會遵守遊戲規則的,對了,你們以前知道這本雜誌嗎?”
蘇杭和胡英搖搖頭,說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本雜誌。”
還沒有自我介紹的“排骨男”這時拿出紙筆寫了一段話:這是一本非常神秘的雜誌,它對寫手的篩選極其嚴格,隻有通過此次測驗的人,才能正式成為該雜誌的寫手。
夏正看著紙上歪歪扭扭的字體,心想這個排骨男應該就是趙凱了,他這樣跟他們交流,難道他是一個啞巴?
四人又簡單地交流了幾句,就返回各自的房間寫稿去了。
【故事的結局】
夏正打開電腦,繼續寫道:那本是一次早已約好的旅行,事隔胡英講故事那一晚已經一個多月了,一切似乎都是老樣子,不快的記憶慢慢地溜出了我們的腦海,似乎沒人再為這個擔心,但我始終心懷忐忑,尤其是看到胡英麵容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我們租了一輛豪華的越野車,由帶路的胡英駕駛,一路顛簸,駛向了郊外綿延起伏的群山。她說為我們選了一個好地方,景色格外美麗。
去野營地的那個傍晚很靜很靜,凝重得就像一場肅穆的葬禮,連最愛說笑侃大山的蘇杭也寡言少語,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根一根地抽煙,車內煙霧升騰,讓人更加煩躁。
趙凱坐在後排左邊無聊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機,偶爾和我們交談幾句。
這個露營點是胡英找的,要到目的地時,她才有氣無力地對我們說:“我們要去看一口井。”
我感到,一切似乎早就安排好了。
夏正寫得很順暢,中間沒有任何停頓,他瞥了一眼表,離八點鍾還有三個多小時,他要趕在八點前,讓故事的第一個人物死去。為了節省時間,他不打算去吃晚飯了,他揉了揉發脹的雙眼,又埋頭寫了起來。
我們帶了一些常用的登山裝備下車,四個強光手電,一些飲用水和壓縮餅幹。
我們順著崎嶇的山路向山的深處走去,開始我們還相互交談,彼此壯膽,可是到了後來,我們再也不敢出聲,因為我們發現人聲讓這個地方顯得更加淒冷和不同尋常。
我覺得,人聲或人,或許在這裏本來就是多餘的。
胡英麵無表情地領著我們,去看她說的那口井。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羊腸小道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開闊的平地,我們看到了一口井,一口廢棄的井。
那是一口極其普通的井,此刻卻散發出一股邪氣,黑洞洞的井口仿佛是一張吃人的嘴巴,它那麼殘破和衰敗,卻讓人不敢靠近,不敢觸碰。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感到陣陣寒氣往頭頂上湧,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井水清澈見底,四道手電光照在平靜的水麵上,映出了四張蒼白的臉。
陰風不停地從井底往上吹,這口井,仿佛是通向地獄入口的甬道,連接著生與死。
蘇杭已經嚇得渾身發抖,我能清楚地聽到他牙齒打戰的聲音。
趙凱膽子大一點,但臉上也全無血色。胡英一動不動,仿佛早已死了一般。
就在這個要人命的節骨眼上,手電的光卻莫名其妙地熄滅了,悄無聲息,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掐滅了燈光。
我剛想開口說話,隻聽“嘩”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掉進了井水裏。
響聲之後,手電重新亮了起來,我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井水已經恢複了平靜,我們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掉進了井裏。
我們將手電的光照到像一張臉的水麵上,驚奇地發現隻有三個人的人影。
少了一個!三個影子,四個人。
我吸了一口涼氣,猛然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我們其中一個已經不再是人了,剛才掉下去的,是一個人,掉下去之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