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遺巧計一良友歸唐破花容四夫人守誌(1 / 3)

詞曰:

好還每見天公巧,知心自有知心報。看鶴禁沉冤,天涯路杏,離恨知多少。黎陽鼙鼓連天噪,孤忠奇策存隋廟。一線雖延,名花破損,佛麵重光好。

右調《雨中花》

自古知音必有知音相遇,知心必有知心相與,鍾情必有鍾情相報。煬帝一生,每事在婦人身上用情,行動在婦人身上留意,把一個錦繡江山,輕輕棄擲;不想突出感恩知己報國亡身的幾個婦人來,殉難捐軀,毀容守節,以報鍾情,香名留史。再說司馬德戡,縊死了煬帝,隨來報知字文化及。化及令裴虔通等勒兵殺戮宗室蜀王秀、齊王暕、燕王倓及各親王,無少長皆被誅戮;惟秦王浩,素與智及往來甚密,故智及一力救免,方得保全。蕭後在宮中,將宮中漆床板為棺木,把朱貴兒、袁寶兒同殯於西院流珠堂。

正是:

珠襦玉匣今何在?馬鬣難存三尺封。

宇文化及既殺了各王,隨自帶甲兵入宮來,要誅滅後妃,以絕其根。不期剛走到正宮,隻見一婦人,同了許多宮女在那裏啼哭。字文化及喝道:“汝是何人,在此哭泣?”那婦人慌忙跪倒,說道:“妾乃帝後蕭氏,望將軍饒命。”宇文化及見蕭後花容,大有姿色,心下十分眷愛,便不忍下手,因說道:“主上無道,虐害百姓,有功不賞,眾故殺之,與汝無幹.毋得驚怖。我雖擅兵,亦不過除殘救民,實無異心;倘不見嫌,順共保富貴。”隨以手挽蕭後起來。蕭後見宇文化及聲口留情,便嬌聲涕泣道:“主上無道,理宜受戮。妾之生死,全賴將軍。”宇文化及道:“汝放心.此事有我為之,料不失富貴也。”蕭後道:“將軍既然如此,何不立其後以彰大義?”宇文化及道:“臣亦欲如此。”遂傳令奉皇後懿旨,立秦王浩為帝,自立為大丞相,總攝百僚,封其弟宇文智及為左仆射,封異母弟宇文士及為右仆射,長子丞基、次子丞址,俱令執掌兵權,其餘心腹之人,俱重重封賞。有宇文化及平昔仇忌之臣,如內史侍郎虞世基、禦史大夫裴蘊、密書監袁克、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右翊衛將軍宇文協、千牛宇文晶、梁公蕭钜,連各家子侄,俱駢斬之。更有給事郎許善心,不到朝堂朝賀,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釋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而殺之。其母範氏,年九十二,臨喪不哭,人問其故。範氏說道:“彼能死國難,我有子矣,複何哭為?”因臥不食而卒。宇文化及因將士要西歸,便奉皇後新皇還長安,並帶剩下貪生圖樂的那些夫人美人,一路搜括船隻,取彭城水路西l-。行至顯福宮,逆黨司馬德戡與趙行樞,惡宇文化及穢亂宮闈,不恤將士,要將後軍襲殺化及,不期事機不密,反為化及所殺。行到滑台,將皇後新皇,留付王軌看守,自己直走黎陽,攻打倉城,按下不提。

再說王義夫人,領了趙王與眾夫人等,離了蕪城二三十裏,借一民戶人家歇了,隻聽見城中炮聲響亮不絕,往來之人信息傳來,都說城內大變。王義叫趙王仍舊女妝,叫妻子薑亭亭與袁紫煙、薛冶兒,俱改了男妝,沙、秦、狄、夏、李五位夫人與使女小環,仍舊女妝。袁紫煙道:“我夜觀乾象,主上已被難,我們雖脫離了樊籠.不知投往何處去才好?”王義道:“別處都走不得,隻有一個所在。”眾人忙問:“是何處?”王義道:“太仆楊義臣,當年主上聽信讒言,把他收了兵權,退歸鄉裏。他知隋數將終,變姓埋名,隱於濮州雷夏澤中。此人是個智勇兼全忠君愛主的人,我們到他鄉裏去,他見了幼主,自然有方略出來。”袁紫煙喜道:“他是我的母舅,我時常對沙夫人說的,必投此處方妥,不意你們同心。”因此一行人,泛舟竟往濮州進發。

卻說楊義臣自大業七年被讒納還印綬,猶恐禍臨及己,遂變姓名,隱於濮州雷夏澤中,日與漁樵往來。其日驚傳宇文化及在江都弑帝亂宮,不勝憤恨道:“化及庸暗匹夫。乃敢猖獗如此!可惜其弟士及向與我交甚厚,將來天下合兵共討,吾安忍見其罹此滅族之禍?速使一計,叫他全身避害。”即遺家人楊芳,齎一瓦罐,親筆封記,逕投黎陽來,送與士及。士及接見楊芳,大喜道:“我正朝夕在這裏想,太仆公今在何處?不意汝忽到來。”隨引進書齊,退去左右,問道:“太仆公現居何處?近來作何事業?”楊芳答道:“敝主自從被讒放斥,變改姓名,在濮州雷夏澤中,漁樵為樂。”士及道:“可有書否?”楊芳道:“書啟敝主實未有付,止有親筆封記一物為信。”士及忙開視之,見其中止有兩棗並一糖龜。士及看了,不解其意,便吩咐手下引楊芳到外廂去用飯,自己反複推詳。忽書屏後轉出一個美人來,乃是士及親妹.名目淑姬,年方一十七歲,尚未適人,不特姿容絕世,更兼穎悟過人;見士及沉吟不語,便問士及道:“請問哥哥,這是何人所送,如此躊躇?”

士及道:“此我舊友隋太仆楊義臣所送。他深通兵法,善曉天文,因削去兵權,棄官歸隱。今日令人送來一罐,封記甚密,內中止有此二物,這個啞謎,實難解詳。”淑姬看一回,便道:“有何難解,不過勸兄早早歸唐,庶脫弑逆之禍。”士及大喜道:“我妹真聰明善慧,但我亦不便寫書,也得幾件物事答他,使他曉得我的主意才好。”淑姬道:“但不知哥哥主意可定,若主意定了,有何難回?”士及道:“化及所為如此,我立見其敗;若不早計,噬臍無及。”淑姬道:“既是哥哥主意定了,愚妹到裏邊去取幾件東西出來,付來人帶去便了。”淑姬進去了一回,隻見他手裏捧著一個漆盒子出來。士及揭開一看,卻是一隻小兒頑的紙鵝兒,頸上擊著一個小小魚罾,罾上邊豎著一個算命先生的招牌,紮得端端正正,放在裏頭。士及看了奇怪道:“這是什麼緣故?”淑姬附士及耳上,說了幾句。士及道妙,將漆盒封固,即付與楊芳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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