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藥物關係,她身上供血不那麼充足,此刻隻覺得頭暈比平日加重了不止十倍。
她混混沌沌的起身撞牆,卻被元清一把按住,語氣半調侃半含怨半垂首,“朕讓敏敏折騰了一夜,敏敏就不能為朕多停留片刻?”
他語音沉啞,顯然一夜未能成眠。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癡情少女說給負心恩客聽的,邵敏沒想到自己也有做禽獸的天分,越發頭痛不止,隻能應景的來了句:“我會負責。”
元清愣了愣,攏了衣服,垂眸道:“怎麼負責,說來聽聽。”
邵敏凝望著他,道:“三媒六聘齊備,八抬大轎娶你回家。一生一世隻愛你一個,不納妾,不偷情。不相猜疑,不離不棄,知冷知暖,體貼溫順。你不喜歡的事我盡量不做,你想達成的心願我全力滿足……”
元清伸手壓住她的唇,糾結道:“朕都能做到……可是後宮不能幹政……”
邵敏笑出來,“並且不幹政。”
元清攥了她的手,道:“我都答應……可是,敏敏的‘一生’,是怎麼算的?”
邵敏的許諾是真的,知道他誤會成她在提條件,也不說破,隻俯身親了親他的唇,笑道:“你說了算。”
元清忽然又目光閃爍,別開頭避過她的注視,“敏敏不用說謊哄朕……敏敏昨夜沒把朕怎麼樣。”
他一偏頭,邵敏正好看到他脖子上兩排紫紅完整的牙印,不覺暗自呻吟。
“我再不騙你……來日方長,你可以慢慢檢驗觀望,我不著急。”
元清另需安排西行事宜,並未留多久,洗了個澡,用過早飯便離開。
邵敏仍記得前夜自己被吵醒時發生了什麼,送走元清,便開始四下翻找。
那少年前一夜,趁著邵敏兩個貼身侍女有一個去向元清回話,便給另一個下了巴豆,而後扮作宮女,趁她如廁偷了腰牌,謊稱來替班,侍衛便放他進去了。
後來他光明正大的離開,侍衛竟也未起疑心。
邵敏料想他必然仍在行宮中,搜尋一番,果然在床腳下找到他壓在下麵的字條。
他在字條上約邵敏在假山前相見。
邵敏知道元清仍不信她,依舊草木皆兵。她四周必然有很多人盯著,便不敢妄動。
吃過午飯,元清派人來傳話,說若邵敏精神好了,可帶人在行宮內轉轉。
洛陽行宮仍是隋煬帝時洛宮舊址,唐時幾次翻新擴修,煌煌赫赫,美輪美奐。雖歲月流逝,幾經戰火,所餘不過盛時十之一二,但風韻氣象猶存,其巧奪天工、奢靡耗費之處,依舊曠古絕今。
難得來此,不遊賞一番實在可惜。
但邵敏知道,元清肯放她出去走走,其實隻是投桃報李。
——他未必信了她的承諾,卻願意再試一次。在這個節骨眼上,若邵敏辜負了他的信任,隻怕他會給她帶上鐐銬過活。到時候互相折磨起來便真的沒完沒了了。
邵敏對斯德哥爾摩症敬毫無興趣,虐戀情深更是敬謝不敏。
自然更不會挑這個時候背著元清去見那個少年。
然而無巧不成書。
邵敏意興索然隨著宮女遊了幾個院子,賞了一會兒荷花,正要往回走,天色驟然暗沉下來。
清風過水濕涼,天邊黑雲翻墨滾滾而來,不消片刻便將明晝變作永夜。
空中霹靂如刀,雷聲一陣緊似一陣。
地上忙做一團。無人料到雨來得這般急。怕淋壞了邵敏被元清怪罪,一麵分人去傳輦車,一麵簇擁著邵敏尋避雨處。
竟就這麼呆著邵敏躲到假山洞前。
天地黢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宮女侍衛們忙著尋火石宮燈。邵敏靜靜的立在洞裏,聽到外麵雨聲漸漸連成一片,嗅到草泥的清新,心裏漸漸安穩下來。
而後便覺得手被誰握住,正要出聲,便被拖了一下。一時間又滾了一陣雷,等邵敏回過神來,眼前已經亮起一盞燈。邵敏略一打量,發現自己在一處暗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