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棒?說實話——或許我會有點偏愛吧,到目前為止我見過非常多的城鎮——我去過大西洋城,參加那裏的美國醫學會大會,我還在紐約住過一個星期左右!我見過那麼多的大小市鎮,但沒有一個地方的人能比格菲爾草原鎮的居民更有積極進取的精神。布雷斯納漢——你應該知道吧——那個著名的汽車大王——他就是格菲爾草原鎮人。在那裏土生土長!格菲爾草原鎮也是相當漂亮的。那裏有很多美麗的楓樹和北美複葉楓林,在市鎮旁邊還有兩個極美的大湖!現在已經修了七英裏長的混凝土人行道,每天都在繼續加長!我知道現在很多小鎮的人行道上還鋪著厚木板呢,可我們格菲爾草原鎮可不一樣,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嗎?”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卡羅爾腦子裏想的竟是斯圖爾特·斯奈德。

“我覺得格菲爾草原鎮未來是無限美好的。附近有幾個明尼蘇達州數一數二的牛奶場和麥田——現在那裏一英畝隻賣一塊半,我敢打賭,不出十年,一定會漲到兩塊兩毛五的!”

“嗯——你覺得你的職業怎麼樣?”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好的了。我經常外出,有時在家坐診也很好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作為一名醫生,你是會有很多機會向別人表示同情的吧。”

肯尼科特大夫語調突然變得很沉重:“哦,那些荷蘭農民才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呢,他們要求的隻是一個浴缸和適量的瀉鹽。”

卡羅爾不禁怔了一下,肯尼科特立馬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可不要認為我就是專門兜售瀉鹽和奎寧的庸醫,我的意思是:我的病人大多是身體硬朗的莊稼漢,我的心腸也就慢慢變硬了。”

“我覺得,隻要一個醫生有誌於改變整個社會的話,那他一定能做到。通常,在當地,醫生是唯一一個受過科學訓練的人,是不是?”

“是啊,你說得沒錯。但是我看大多數鄉村醫生都疏遠了自己真正的本領。每天我們都是在忙接生,治傷寒,照料那些缺胳膊斷腿的病號。我們正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女人,不斷地鞭策我們。我看你才是改變整個市鎮麵貌的人才呢。”

“別,你別這麼說,你太抬舉我了。以前我還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但說來也奇怪,我現在再也沒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了,看你說得,我哪有資格鞭策你們啊!”

“不,你就應該是這樣一個人。你有很多的想法,而且富有女性魅力。你說,你是不是覺得有很多女性為了這樣那樣的運動四處奔波,但最後卻犧牲了——”

肯尼科特說了不少自己關於選舉權的看法,接著突然問起了卡羅爾自己的事情來。此時肯尼科特散發出的親切和堅定的人格魅力深深地把卡羅爾包圍了,她覺得他是唯一一個有權利去了解自己的人:她心裏在想什麼,喜歡穿什麼,吃什麼,還有平時都喜歡看什麼書。她覺得肯尼科特是一個樂觀的、積極向上的人。他從一個素無往來的陌生人變成了自己的朋友,一些他隨口說出的話,在她看來,都是些重要的新聞。她注意到他的胸脯是非常堅實強壯的。一開始看上去讓她覺得大而不規則的鼻子,現在也變得十分有男子氣概。

她正沉浸在與肯尼科特的溫馨談話之中,突然馬伯裏急忙跳著跑到他們身邊,大聲喊:“喂,你們倆這是在幹什麼?算命還是談情說愛啊?卡羅爾,我可得警告你,這位醫生現在還是一個鬧騰的單身漢呢。大家都過來活動活動,大家做做遊戲,跳跳舞,或者幹點別的也行。”

之後他倆再也沒有說過話,直到聚會快要結束的時候,肯尼科特大夫對她說:“米爾福德小姐,非常高興今晚能與你見麵。下次我再到聖保羅的時候,能去拜訪您嗎?我經常來這裏——我得把病人送到醫院做專業的手術,或者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當然可以——”

“你的地址是哪裏呢?”

“要是你真想知道的話,下次來的時候可以問一下馬伯裏先生!”

“真的嗎?好,那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