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13年
三月的北流鎮,煙雨朦朧,落日餘輝下,一座頗具規模的府邸裏,侍衛和婢女們慌慌張張的出出進進。
宇世家主臉上滿是陰沉之色,屋外彙集了一幫子醫生,嘰嘰喳喳卻也沒個對策。
淙淙細雨一針一線,交錯地編製著單薄的大花雨衣,一點一滴都落在一個哭泣的夫人身上,她心下沉重的朝屋裏跌跌走去,看著那躺在床上的孩童,風中殘燭的身影,一陣揪心的痛。
啷、啷——
站在庭中踱步的宇世家主,突然聽得背後一陣發寒,回望見一名灰衣人遠遠走來,一時皺起了眉頭。
灰衣人走到門廊,卻也不失禮貌的停住了腳步,不請自來。
宇世家主見來人一身灰袍,看不清麵目,周身除開左手撐傘,並無他物,不禁有些拿捏不準此人來意何為。
便是此刻,屋內的侍衛紛紛舉起武器,圍上前去。
宇世家主漫步向前,抬手給禮:“客人遠到而來,宇某自當相迎,卻不知前來所為何事?”
灰衣人側頭望向他,頷首笑了笑,隨後目光打探著這院落左側屋子,一言不語。
宇世家主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暗驚,不禁嘀咕:“此人莫非是為奕凡而來....?”
“不錯,我隻是好奇路過。”話音剛落。灰衣人已經消失在了門廊,便聽到一聲驚呼,看去時,方才還站在門廊的灰衣人,此時已靜靜地站在了左側屋子之前。
還未等侍衛反應,他便一腳踏入,徑直走到了孩童床畔。
夫人驚訝的連連後退,急忙走近護住兒子,卻見灰衣人收了傘,隨意放在牆角一側,一隻手不知何時搭在了孩童身上。
一聲輕歎,就聽得外麵有人嗥叫連連,緊接著便是一陣陣人影竄動,宇世家主帶著侍衛衝了進來,喝到:“何方人物!竟敢……”
“七歲,魂魄皆不完整,靈根卻厲害得很,有意思,有意思。”灰衣人低著頭,潛藏在灰袍下的臉上,露出如孩童一般的笑。
在場眾人聽得茫然,從聲音而判,這人約莫三十來歲,舉手投足間,神采淡灑,若非行為瘋癲,簡直要判斷他是出身哪個不凡的修仙山門。
夫人見他收回了手,方欲問話,卻又呆住了。
灰衣人連著傘,消失在了眾目睽睽之下,隻留下不斷散落地上的雨水,化成依稀可見的幾個字——逍遙殿。
當晚,宇氏家主帶著兒子宇奕凡連夜趕往逍遙殿,前去拜山。
說來也是奇怪,這修仙山門中最強大的逍遙殿,招收弟子隻在正月初五,可這次竟然為此人破了先例,不但如此,逍遙殿掌門風華接收下宇奕凡後,當晚便召集殿內幾大長老一同前往星辰祭,竟為了救下此人,要開啟了金花仙氣。
眾人大惑不解,卻也拗不過他,一同用法術將宇奕凡升上半空,而後雙手揮動,孩童隻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向前努力的伸出稚嫩的手,便隻覺眼前一空。
星辰祭上空泛出一道微光,天地靈氣頃刻間落下,暈開了九朵金花,曳流出一道道光線。
隨著第一朵金花的凋謝,竟將方圓百裏內的靈氣聚集,而後源源不斷的灌入他的體內。
宇奕凡的知覺在這種強大的力量麵前,渙散開來,便覺眼前一片混沌——仿佛被一道氣勢磅礴的風,包裹著,扶搖直上。
三天後,正午。陽光透過窗台,灑落一地。
宇奕凡趔趄著,如夢初醒,他坐了起來,看向四周,一把桌子,一把椅子,一個櫃子,外加他身下這張床,屋裏簡單得沒有任何東西。
他緩緩下床,愣了半響。
站在地上了!感覺身體沒有了已往的沉重和乏力。
“你起來了?”一人推門而入,走了進來。
宇奕凡不認得此人,他坐在床畔,瞪著眼睛,驚訝的表情,凝然不動。
那人一笑,也不在乎這些,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是你師哥,南宮納星,帶你去拜見師傅。”
“納星,師哥……?”宇奕凡一陣恍惚的嘀咕,見這人十六來歲年紀,眉清目秀,溫文爾雅,衣飾不凡,笑容如春風般,拂麵而來。
他方欲繼續發問,卻又呆住了,卻見南宮納星轉身離去,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宇奕凡趕忙下床,募然發足追去。
奔跑中,他被這複雜的地方給嚇壞了。
無數巨大巍峨堅實的殿柱子,寬闊的長廊,兩側通透垂掛著,溪流銀瀑,讓他但覺身處世外幽境的感覺。
宇奕凡在天千宮門口追上了南宮納星,氣喘籲籲,臉色漲紅,“師…哥,你好快的速度。”
“進去吧,師傅在裏麵等你們。”說話間,南宮納星已經獨自走了進去,宇奕凡平了平氣息,默默的跟在後麵。
正殿內兩側,站了許許多多的中年人,一字排開,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不過目光都落在宇奕凡身上。
他抬起頭來,突然有種感覺,大家都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