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還你六十年(1 / 3)

"在我年輕的時候, 有前輩是這樣告訴我的——‘一個演員如何才能把自己活成一個傳奇呢?就是在你最燦爛的時候與這個舞台告別。人們永遠記住的, 隻是你最美麗最耀眼的時刻。

這樣, 在所有人的心裏, 你就是個傳奇了。’

成為一個傳奇的演員, 可能是很多人一生的追求, 可是對我來說……“

女人, 懶懶的坐在藤椅上,表情悠然,恬淡, 仿佛下一刻就會墜入到一個甜美的夢鄉之中。

”對我來說,時間實在太過短暫,我沒有精力去想自己會不會成為一個傳奇, 因為我隻想把我所有的生命都貢獻給我最愛的事業。

前些年, 有人問我,‘你不覺得自己這一生錯過了很多的風景嗎?你總是在埋頭的往前走, 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後。女人應該經曆的東西, 你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樣的人生, 你不覺得空虛麼?’

我的回答是‘沒有啊’, 人生幾十年時間, 誰能記住多少東西呢?到我現在這個年紀,我記不住我看過的花,也記不住那些被我趟過的河。終我一生, 我隻能記住一些光輝燦爛的靈魂, 他們像是星星,永遠注視著我。

在他們的陪伴下,我走完了我人生中的每一段曆程,天上的星星在增多,我看到的星空越來越美,與星空相比,身邊的風景,錯過就錯過吧。

曾經有人問我為什麼要拍這樣一個電影,把自己人生中一點一滴都記錄下來,拍成這樣一個長達六小時的、仿佛紀錄片一樣的東西,然後我還非要告訴別人這是一個電影。

這個問題,也是好多人問了我好多年,從我當年開拍到現在,也有足足五十年的時光了。

其實很簡單,隻不過是每五年,我都要總結自己前一段的人生一次,然後把自己還能記住的,認為足夠好,或者足夠壞的東西拿出來記錄一次

我是個電影人,我一生與表演為伴,為什麼我不能用電影來記錄自己的人生呢?有些人撰寫自傳,有些人出版,那我記錄日記的方式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用電影記錄我的人生。拍了這麼多年,成品已經呈現在大家眼前了,如果問我覺得自己的作品怎麼樣,我隻能說,我拍得有些隨意,大家也就隨便看看,我這輩子可對人言的,你們就不需要再猜測了,不可對人言的,你們永遠也猜不到了。”

從十六歲到三十三歲,是這個大屏幕上這個女人最被人所熟知的年齡段。

那時候,她電影佳作不斷,從國內到國際上,各種電影獎項拿到手軟,是讓一國整個電影行業都為之仰望的所在。

無論是與國際大導演合作的各種高票房商業片,還是與新銳導演合作的文藝片、甚至實驗電影,她的作品仿佛被電影女神祝福過一樣,票房飆升、好評如潮,無一部失手。在一度被人嗤之以鼻的整個國內電影行業,她像是一個奇跡,也像是一個標杆,甚至被人大呼為國產電影的希望所在。

“一個行業的希望?那隻能是無數人的努力,就像一部電影一樣,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徹底決定一個電影的命運,必須是所有人都努力,不是努力地去完成一部電影……是努力地把自己的心、自己內心深處的美,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解讀去表達給這個世界去看。為了完成而完成的東西,我很那叫它是電影。”這個年輕耿直的女人,說話總是會轟得一些人麵紅耳赤。

她二十八歲那年參與拍攝了杜安導演的最後一部作品,電影拍攝到後半段,杜安導演重病入院,頂著投資方的壓力,她一力攬下了這部電影導演的工作,最終完成了電影《江湖遠》。

這部電影,在很多影史書籍上都被認為是她的導演處女作。而她,永遠稱呼這部電影是杜安導演的遺作。

“江湖遠”這個電影名仿佛一種預言,預示著這個女人的事業進入到了另一個階段。三十四歲到三十九歲的五年間,她把主要精力投放在了話劇表演上,隻產出了一部實驗電影,所獲得的票房成績與她的赫赫聲名全然不符。

那時候,很多人都認為,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她應該已經轉為幕後,要麼專注於電影投資,也可能轉行當導演,不會再出山拍什麼片子了

可是四十歲的時候,她再次出現在了大熒幕上,給所有人帶來了電影《一人之城》。

在這部電影之前,無論是堅強善良的好人還是詭譎多變的反派,亦或者正邪難分的形象,她在電影中給人的印象總是強大的,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她去演一個大女人,麵對一切,保護別人。

可是這次不一樣,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個被自己原來環境所拋棄的家庭主婦。很多影迷以為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女人的奮鬥史,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卻個個如喪考妣。

那不是一部勵誌的電影,卻真實到讓人驚惶,長期遭受家庭冷暴力的女人在整個社會掙紮了一圈兒之後,結局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病人一樣去瘋狂地懷念自己當初被人圈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