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九雷天劫(1 / 3)

正在這時,就聽頭頂上一聲悶雷像是砸進了地麵一般,“轟”地一聲震得整個兒地下停屍房都在顫抖。隱隱約約能聽到上層有重物倒塌和人們驚恐的叫嚷,好像是真的有閃電劈進醫院裏來了。

還沒容我反應過來,頭頂上連串的響雷就貼著頭皮炸開,“轟隆隆”一股腦兒砸向地麵。地下室搖搖欲墜般大幅度晃起來,我站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上,剛爬起來想跑,又一個趔趄摔到澈丹和尚身邊。

我徹底慌了,忙問大和尚:“扯大師,這怎麼回事兒啊?天雷來轟了?”

澈丹和尚撩著黃紙簾,一隻眼睛擠在門縫上,嘴角抽動:“壞了壞了!我就擔心是這碼子事兒,如果是真的話……今天咱們算是碰上大麻煩了!”

“什麼呀?”我慌慌然而不解,穩住腳跟再湊到門縫上向裏看去。隻見裏麵的情況風雲突變,女醫生緊緊地扶住石桌,懷中緊緊摟住那個玉匣子,而她的目光正緊張地看著那個玻璃棺。

玻璃棺材之中的那個男屍,此刻竟是活了一般,一頓一頓地動了起來!這個男人麵無表情,隻是四肢開始無規律的抽動,他兩隻手已經可以伸展開來,摸索著像是要在藍色液體中尋找著一條出路。

娘咧!這可不是什麼科幻電影,自從進了這地下室,一切都透著那麼邪乎,這會兒鬧詐屍了更讓我頭皮發麻。

在漫天轟雷聲中,就見那女醫生強穩心神,走到冷櫃前,自言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了,今天真的逃不過了麼?……師兄,這麼多年來我都是為了這一天而準備著,但為什麼?我又不希望此時此刻的到來。你去世以後,我就把你的屍身留到了如今,收了你的三魂七魄,不論如何,我隻當你還在我的身邊。也許,我們真的要就此分別?”

這時,又是一記暴雷砸在地麵,像是要穿透這陰暗的地下室,上頭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了,不斷地有牆倒垣崩的聲音和人的呼喊。隨著這道雷不光地下停屍房在跳動,所有燈光也一閃一閃的,而那大號的冰櫃,四周也開始閃出電火花來,整體機身開始開始冒煙,電流的不穩定可能燒壞了所有的電路板。

而藍色的液體也不再流動,相反卻進入了一種漸漸沸騰的狀態,泡在其中的男人身體周圍的水像被煮開了一般,咕嘟嘟地冒著熱氣泡,不一會兒整個玻璃棺就被白霧籠罩,白氣刺刺而出,整個兒有炸開的趨勢。

美女醫生有些慌了,忙檢查了下機器,誰知剛碰到玻璃棺,指尖便被燙了一下。她忙又跑到一扇鐵閘處拉開,裏麵有幾個大鐵罐子,容量指針已經指向了零,而壓力表卻在突突直跳。我注意到鐵罐子上標牌寫著“液氮”。

她看見鋼瓶中的液氮已經所剩無幾,不由得悲歎了一聲,理理有些散亂的頭發,柔聲道:“師兄,天意如此,我再也做不了什麼。你我是死還生,還是共赴黃泉,便在今此一刻了!”說畢,再也不管那冰棺吱吱作響,將玉匣放在地中央。隻見那女醫生劈空在空中一劃,空氣竟似開了道口子,她一探手,便在其中拿出一個小白幡來,單手掐訣輕輕往地上一插,頓時房中光芒大盛,地麵上呈現出一副九宮八卦圖來。各卦位也冒出幾叢明焰,八卦陣正中是那玉匣子。

我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這要不是已經掛嘍,我肯定以為在做夢。我顫聲問澈丹和尚道:“大師,你說這娘們兒搞的什麼邪魔妖法?我看著怎麼這麼慎得慌?”

澈丹和尚少有的臉色凝重,道:“什麼邪魔妖法?這可是道家的手段,純陽法陣,看著女子的手法也定是名門正派之屬,大有來頭。嗚呀呀,怎麼我觀著女子卻是陰氣陣陣,說不通說不通……”

你這半個業內人士都想不通,我更沒得琢磨了。有心想跑,但頭頂上熱鬧極了,男呼女叫的,這會兒救火車的動靜都來了。而門裏的大冰棺看起來極不穩定,我真不知道哪兒比較安全些。

女醫生毫不被周遭的危險所影響,盤膝坐下,單手掐訣歸心,眉心處流出陣陣青光,將整個法陣都籠罩其中。隨後她另一隻手一點玉匣子,匣蓋揭開,其中飄出幾道彩霓,若輕煙一般就要飄散開去,隻是被青光籠住,暫無出路。

女醫生手下並不停滯,空著的那隻手將幾道彩霓收在掌心,翻手壓在八卦陣中。再一會兒,隻見白光大盛,彩色煙霓竟漸漸融合到了一處。

她這個手法……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

隨著白光越來越盛,女醫生陷入了深冥的狀態,我們趴在門外也大氣不敢出,整個地下室隻聽得大冰棺刺刺的冒著蒸汽。再過了好一陣,頭頂上的雷聲越來越急,反倒人聲漸遠,也許醫院的人都已被疏散了吧。而女子手下那團彩色煙霓,也飛快地打著旋兒,形成了一個整體,漸漸成一個人形。女醫生雙眉緊鎖,似乎傾盡了全力,額角已有些許汗珠滾出,隻是她不敢有一絲懈怠,掌心按在彩霓人影的頭頂上。

澈丹和尚倒吸一口冷氣,驚道:“蜀山派的還魂道法?這女人怎麼會這般手段!?”

同時我也認出來了,怪不得看著眼熟,蛇姬救狗不理的時候用的便是這招,好像沒這麼複雜罷了。而且蛇姬隻是還了狗不理完整的魂魄,這女醫生用的卻是某人的三魂七魄,正將已經散了的魂魄重新凝聚在一起。

不多時,彩霓化做的人影已經清晰起來,是個赤身的男子,而當相貌可辨之時,依稀認出來正是冰棺中的那個男人。澈丹和尚也發現了這點,低聲道:“看來玻璃冰棺裏頭,正是他的屍身,這小娘是要複活她的情郎了。”

我慌亂中還保持著一絲冷靜,道:“不對啊大師,剛才冰棺裏頭那個男人會動唉,從科學角度出發,凍在液氮裏頭的家夥肯定是死翹翹滴!”

澈丹和尚白我一眼:“屁科學!你的存在就是一偽科學——我要是沒猜錯,裏頭那具屍體,應該是個旱魃!”

“旱魃?!”我吃驚不小,“就是那個什麼一出,赤地千裏的玩意兒?那可屬於傳說級的生物,這個看著跟正常人沒啥區別啊?”

澈丹和尚:“旱魃其實就是人的屍體練化而成的,可以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鬼。這個人既然魂魄早已離體,但又可以獨立的存活,肯定是早被煉過了僵屍階段,能完全恢複生前的樣貌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這個小妞兒能煉出旱魃來,能耐了得啊!再看看,情況不對咱們趕緊撤!”

我一時覺得聽錯了,愕然道:“大師你說什麼啊?咱撤退?這個女巫也不女妖的在玩天地大逆轉,你是降妖法師居然想溜?”

澈丹和尚臉上一點兒愧疚的表情也沒有,理直氣壯地說:“識時務者為俊和尚!這金丹旱魃真要是開了靈智或是魂魄歸體,可有弑仙屠佛的能耐。咱們一般的存在都不夠他一拳一腳的,不早點兒撤,等死啊?”

我:“……”這也是一欺軟怕硬的主兒,到現在除了幾條野狗,沒見他找到過一個捏得動的軟柿子。不過他說的倒是在理,見勢不好腳底抹油是我的一貫作風。

還沒等我們起身開溜,就聽得大冰棺陣陣“哢嚓嚓”的脆響,緊接著一聲悶爆,一股氣浪湧出,白霧充滿了整間屋子,大冰櫃四分五裂,隱約能看見那具男屍立於白霧之中,身周嗤嗤作響。

美女醫生手下做功施法,雙眉緊鎖,憂心忡忡地道:“關鍵時刻,關鍵時刻啊!隻要再一會兒便好……求求你,再等一下便好!”

那具男屍初無半分動靜,卻突然雙目齊睜,兩眼紅光外泄,隻映得人刺目無法正視,滿屋的白霧也被紅光所迫,瞬間散得幹幹淨淨。那*男屍身體一陣抽動,四肢不自然地僵動了起來。

澈丹和尚乍著舌頭道:“果然沒錯,竟是個成形的旱魃!怪不得能浸在液氮中也毫發無損,隻有這純陽的身軀才能守得住此等低溫。不過看這旱魃的樣子,怕已是出世良久了,它出生之地定然大旱無雨,赤地千傾,若不是浸泡在這冷水之中,這方圓幾百裏的水早就被他吸幹了。”

我早就被驚出一腦瓜子汗了,問他道:“扯大師,有法子對付不?”

澈丹和尚撓撓頭皮:“恐怕貧僧沒那麼大能耐,旱魃乃天災地禍一級的鬼物,凡人可奈何不得它。不過嘛,不勞咱們動手,我看這旱魃今日是要引得天怒了,自有天雷地火來滅它,一般逆天致邪之物都不會存在於凡間的,這就叫天道!”

我略略舒了口氣:“天道……還是道哥牛叉啊,就跟老妖精渡天劫差不多吧?不過萬一要是真讓它渡過去了呢?”

澈丹和尚:“那可就天下大亂嘍!——瞧瞧,有變化了不是?”

穿過門縫,隻見那赤身的男子——旱魃開始很不協調地邁開了步子,不辨方向走動起來。它麵無表情,但雙目散著紅光——女醫生一時騰不出手,隻得眼睜睜看著情郎的屍身在屋中亂走,那樣子雖比生化危機中的僵屍還笨拙,但在她眼中卻是無比的恐懼,這絕對不是她所期待的結果。這時一道閃電劈在頭頂的地麵上,“轟隆”地一聲巨響如百噸大錘砸落一般,地下室的天花板似乎都有些支撐不住,撲梭梭被震掉無數牆皮。而還在艱難邁步的旱魃,被閃電餘威所震懾,竟似被電擊了一樣,身子一挺,動作立即癲狂起來,張口“嗬嗬”的亂叫,沒頭蒼蠅般不擇門路,如牢籠中的困獸。

我不由得腿肚子開始轉逃跑的筋,問澈丹和尚道:“扯大師,它這是要幹嗎?”

澈丹和尚:“不能說它想幹什麼,目前它的靈魂已脫殼不在,自然沒有意識,全憑著身體反應行動。逆天修煉之物最怕的都是天劫,這旱魃隻是本能在躲避天雷罷了。還好還好,若這旱魃魂魄歸體,恢複靈智,真真不好對付了。”

正在施展還魂術的美女醫生已是麵色蒼白,滾滾汗珠淌下,她麵前的三魂七魄已經凝聚成了我很熟悉的亡魂的模樣,身子略有些透明,隻是晌午一絲意識活動。

在屋中亂走的旱魃被天上的響雷嚇得可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魂不附體了,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撞了幾次壁,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靈感,雙腿不彎而向上一縱,竟是要向上頭闖出一條路來!它這一竄聲勢了得,“嘭”地一聲撞在天花板上,頂棚巨大的衝擊力撞出一個片蛛網狀的裂痕。而旱魃被這一阻,剛跌落回地麵,又執拗地再次拔地而起,又撞向天花板。

就這幾下子氣力如虹,天花板不堪衝擊須臾間被撞出一個大洞來,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旱魃就能破地麵而出!

還在運功的女子不由得一聲驚呼,這旱魃真要是跑了出去,她的情人還魂計劃基本就告吹了,女醫生牙關一咬,掐訣的手向空氣中一劃,憑空劃出一道破痕,然後向其中一探手從中捏出三張赤紅的符籙,迎風一抖,三張符籙就呼喇喇燃了起來,女醫生再念了個訣,三張符籙便飄到那男子魂魄的頭上,變成三叢火苗。女醫生這才放開了手,暫時將魂魄丟下,轉身追旱魃而去。

澈丹和尚揣測道:“燃了宗、營、衛三火,倒可以保魂魄一時三刻不消散,可那還魂之術就此告吹,今天這事兒,我看那小娘皮成不了!”

那赤身的旱魃力大無窮,毫不在意美女醫生的阻攔,再一次直挺挺衝向天花板,“轟”,別說小水泥塊子了,都能看見鋼筋了。

女醫生心急如焚,一揉身轉到旱魃麵前,趁他剛落地未穩,衝其後頸一點,那旱魃肉身還是通行穴道的,一激之下張開了嘴,身子也為之一滯。美女醫生一手抵住旱魃後枕的穴道,另一隻手衝小香爐一指,銅爐蓋子掀飛出去,裏麵滴溜溜溫養著一顆青黑色的丹丸。女醫生手指一勾,丹丸箭也似的徑直飛入旱魃口中。

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不可謂不漂亮,旱魃服下丹藥後也很配合地安穩了下來,身體盡管還在抽搐,但卻沒了逃出生天的意圖。女醫生總算鬆了個一口氣,身子一軟扶住石桌算是沒倒下。她扶住一起一伏的胸口不住喘粗氣,臉上寫滿了氣脫的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