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歡的冬天終於來了。周五的傍晚我提前下班,裹緊了新買的大衣,圍好圍巾,打的去T酒店,參加好友朱蒂的婚禮。幾個和我比較要好的姐妹,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成為了人妻、人母,而27歲的我,還是孤身一人。

每一場婚禮,都是那麼溫馨,美好。我衷心地祝福她們的婚姻幸福、長久。朱蒂也有了自己的歸宿,我為她開心,我喝了好多酒,有些醉。婚禮結束後,客人都散了,我也該回去了。

“唯音!”——臨走時朱蒂拉著我的手。

“嗯?”我站定,眼神有些許迷離。

“你也要快點決定自己的幸福,不要再飄了。我等著喝你的喜酒!”她紅撲撲的臉上綻放著甜蜜的笑容,像盛放的花。

我習慣了一個人,對所謂的幸福,也已經不再有什麼期待。以前朋友們覺得我應該會是最早結婚的人,但事實正相反。我笑了笑,和朱蒂擁抱了下,就走了。

“路上小心點哦!”她送我到門口,不舍地放開拉住我的手。

冬天最冷,卻是我最喜歡的季節。隻有冬天的冷,才是最真實最徹底。這樣的真實和徹底,才是我想要的。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冬天的到來,最不期待的就是冬天的離開。

回到房間已經是深夜,我脫了外衣,進浴室洗澡,大概是因為喝了酒又吹了冷風,所以腦袋有點迷迷糊糊,洗澡的時候竟然滑倒,整個人摔在地上,出來浴室後才發覺大腿、屁股、後背和右手臂很疼,我無力去洗衣服,慢慢挪到床邊,躺下,鑽進被窩裏。不想理自己,疼就疼會吧,快點睡著,睡著就不會疼了。

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歐陽川”,我想把電話掛了,右手臂一疼,手指一顫,按到了接聽。

“唯音!回到家了嗎?”——歐陽川

“嗯。”我有氣無力地應著。

“今天朱蒂結婚,你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他也受朱蒂邀請參加婚禮,但是公司安排他去江蘇出差幾天,來不了。

“沒有。”我閉上眼睛,聲音小小地回答,裹了裹被子。

“我明天出差回來。”

“...”我沉默。

“在江蘇給你買了禮物。”他像以往那樣,每到一個地方出差,都會買禮物。

“不要了。”我一如既往地回絕。

“什麼不要。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晚上我去你那。你回到家我就放心了,早點睡吧。”頭越來越昏沉,身上疼,我縮在被子裏,不想再想什麼,睡了。

第二天,歐陽川果然拎著一個精致的盒子來了。他總是送我禮物,即使不要他也會買也會送。來我家,也像進他自己的家一樣,他會煮菜會打掃衛生,什麼都會。他從大三開始喜歡我,我們是不同係的校友,大三的時候一起去小溪鎮支教才認識。畢業後,我們都沒有當老師,而是各自做著喜歡的工作。一晃畢業三年了,他還是對我那麼好,而我,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生活,似乎麻木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他看見我走路有點不正常,眼神裏夾著疑惑和關切。

“沒有。”我左手搓了搓後背,不以為然。

“什麼沒有?看你就像身體不舒服的樣子。”他走到我背後,彎下腰想看看。

“摔了下而已。”我側身推開他。

“摔了?摔哪了?疼不疼?”還是那副緊張的樣子。

“昨天洗澡摔的。”

“那昨晚你怎麼不吱一聲,嚴重不嚴重啊?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說著就想拉我出門。

“我不去。”頭低低,走到廚房。

“不去也要去。”他神情嚴肅,語氣裏是非去不可般的命令。

“不想去。”

“那你告訴我,哪裏摔疼了?”看透了他的嚴肅和拽頭,其實我知道都是滿滿的愛惜。

“現在都不疼了。”目光撫著他成熟又還略帶稚氣的臉,我心裏很沉靜。

“你又在騙我。走路都那樣了。這樣吧,我去給你買點藥擦擦。”

“你敢去買我就不讓你再進來。”他固執我更固執。

“你就這麼嘴硬。”他鼓起腮幫子不滿地瞥了我一眼。

“哪有。”

“家裏有沒什麼傷藥能用得上的?”他左看看右看看。

“沒有。沒事。我有點餓了。”

“好吧,那你坐著,我先給你做好吃的。”他搓搓我的雙手,問我想吃什麼,我說隨便都可以。”OK!”他打開冰箱,拿出胡蘿卜、玉米...一個人開始在廚房裏搗騰起來。

歐陽川安靜看我的時候,總是微笑著,像冬日的陽光。

大三下學期時,我們都被學校安排去小溪鎮支教,住在教師進修學校的同一棟同一層樓。我實習的那所中學與進修學校之間有半個小時路程,為了方便進出,學校發給我們每人一輛自行車,但歐陽川沒有自行車,因為他實習是在一所小學,那所小學離宿舍很近,走過去幾分鍾就夠。我和他並不認識,隻知道是一起支教的校友。4月8號下午,我給十七班的學生們上完地理課後,騎自行車回宿舍,發現宿舍斷水了,洗澡什麼的,要到一樓提水到四樓,才提一桶,我就氣喘,覺得好累。準備下樓梯提第二桶時,碰見他正往上走,“我幫你吧!”說完後他就一把奪過水桶,跑到樓下去。他是練體育的,身體棒身材好,很快幫我提了三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