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惡夢(1 / 2)

很冷,我一個人在屋內看書,屋外的風一陣緊過一陣,看到門沒有上鎖,心裏吃驚,怎麼如此大意。趕緊跑過去把門關了,心裏剛鬆了口氣,聽到一陣悉悉聲響,抬頭一看,頭上樓梯處,有一隻腳晃悠晃悠地伸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去的,外麵白茫茫的一片,樹枝上掛滿了冰花,我冷的發抖。我拚命地奔跑,拚命地呼喊,可是一個人也沒有,不,是連生命的跡象都沒有,周圍全是冰冰的冷冷的,全世界拋棄了我。我在慌亂中一腳踩進了河裏,這時我反而清醒了,我睜開眼睛,看這綠玉一樣的世界,柔軟的水草和我的長頭糾結在一起,我慢慢地墜下,象一片落葉從枝上掉下。過

我睜開了眼睛,我的靈魂又回到了體內,隻是我的身體沒法動彈,二者在我的靈魂升起的那一瞬間還沒有有融成一體,我的眼睛轉了幾圈往窗外看,憑著對窗外光線的判斷現在應該是淩晨三點至四點之間,我的窗簾不是太厚,也沒有做裏麵的防光層,我的房間在第八層,從飄窗的窗口望出去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日光月光都可以從這種淡藍色的窗簾微微透過,浮在窗台或者床前。一直喜歡這種淡淡的過濾後的光線,周末的時候,在充盈的陽光中醒來,偏頭看看窗外,甚至能感覺到外麵的藍天及藍天中淡淡的幾縷雲彩,那般輕柔綿長,那是一種雲淡風輕的幸福。如果是晚上,月光的手指勾勒出斑駁的陰影,時光也是如廝的溫柔,和著睡意走近最終漸行漸遠。為何今夜它如此輕巧,輕巧的象是另外一個夢境,我剛從夢的沼澤地走出來,卻又走進了另一處密不透風的原始叢林,我一定還是在夢中,一隻眼睛在暗處盯著我。這目光隨著微弱的光線一步一步地向我移過來,我本能地伸了一下手,竟然能動了,幾乎同時我就按了床頭的開關,燈亮了。我慢慢地把身子挪到床邊,索索抖抖套上鞋子,我沒有一絲力氣,我想我是病了。雙頰發熱,腰腿酸軟。我打開房間的門,光線投進客廳的一瞬間,我被嚇了一跳:一個長的影在沙發上。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故事:有一個路人半夜在路上走,遇到了一位行人,他走上去想和他說話,卻發現這個人臉是平的,沒有五官,這可把他嚇死了,他一路狂跑,碰上了另一個行人,他跟行人說,後麵有鬼。那個行人回頭望了他一眼,又是一個沒有五官的平麵人。這個路人又一路狂奔,終於在山底下見了一家客棧,他鬆了口氣,跟店主人說了他離奇的以曆,店主人聽了之後說,沒有眼沒有嘴的,是不是這樣子的。說著店主人轉過頭,這個路人一看,店主人沒有嘴沒有眼,又是沒有五官的平麵人。他應該是被嚇死了,結局。我就是那個可憐的路人了,怎麼都擺脫不了惡之陰影。我在自己完全軟下來之前終於又按下了牆上的燈的開關。一件大衣丟在沙發上,我才想起昨天拆了快遞見衣服上的扣子有些鬆就扔在沙發上,想著把扣子釘緊來的。後來把自己灌暈了,忘記了。

我從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冷水沿著喉管到胃的經過的每一厘米都讓我清楚的感覺到。冷的水和熱的身體的撞擊讓我知道現在不是在夢中,我放下水杯,猶豫地拉開了衛生間的門,也沒敢看鏡子裏麵的自己,生怕忽然裏麵又多了一張臉。我從衛生間到臥室的速度如此之快可以申請吉尼斯記錄了。關上門的一瞬間我的心才靜下來,其實隻是心理上的感覺,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被擋在門外的

把自己塞進被窩,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睛。我打開了床頭的手機。好幾個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我習慣性的先看千帆的。一個人去遊樂園,不叫上我,不夠朋友。然後是一長串的左哼哼右哼哼。我原來並無去遊樂園的打算。昨天下班前的半個小時,一個人在辦公室發呆,想著怎麼打發今天晚上。千帆老早就嚷著去城北新開的西式飯館吃馬蘇裏拉芝士,我和流月嚴重質疑她的味蕾,那種地方是讓我們去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那種,芝士排骨用一個小平底鍋盛放,外圍堆著雞蛋液、蝦、洋蔥魷魚、玉米沙拉和黑椒汁,視覺上非常的豐盛,隻是有些對不起味覺,排骨太鹹,芝士滿口的披薩味。焦糖花生拿鐵一端起來植脂末的噩夢感即揮之不去。西冷牛排還行,肉眼也能判斷它的肉質不錯,隻是價格不太親民。去那種地方的一般都是魯迅先生所說的假洋鬼子。我們學校就有這樣一個,菜沒上狂刷微薄,大堂那架三角鋼琴至少拍了十張,好象鋼琴師是專門為她演奏似的,還對著富麗的菜單發出哈姆雷特般的疑問:TboneorRibeye(丁骨牛排還是肉眼牛排),配上一張無奈的大大的側臉的特寫。一副吃了成百上千次再也不想碰卻又別無選擇,不得不吃的那種。流月則一直鍾情渡口小巷的小吃街,這條街千萬不要在白天的時候來,流月那生花的文筆禍害了不少頭腦發熱的粉絲,他們興衝衝地循著她的筆跡而來,大約是想踩一下淌過明清雨水的清石板,尋一處木凳木桌門口一大陶瓷的酒的小店,令狐衝一樣豪放地喊一聲:店家,二兩雕花,三兩熟肉。當然,他們最期待的應該是小巷口大紅燈籠下回頭一笑的倩影吧。散文是優美的。現實的街拍是這樣的:這條小街十分鍾就能走完,以我們這種閑情逸致的速度,青石板台階是有的,隻是從碼頭到街頭的短短的一段,這年頭街道不鋪水泥,人民群眾的口水能淹死你。磚頭和木材確實是民國時期的,隻是破爛的連流浪漢也不在騎樓下住,半夜裏遇到老鼠,是那種頗有仙性的,不是那種在垃圾堆裏亂亂的,可能性比較大。更有一兩間已經能從殘破的門中窺到瘋長的滴水觀音,葉子比水缸口都大。無聊的大爺大媽聚在一起打麻將,研究六合彩,賣幾個假的陪葬品,從西周到宋元明清,你想要的朝代幾乎都有。自行車,三輪車把街占的滿滿的,整天和城管們玩貓和老鼠的遊戲,樂此不疲。到過的驢友們一般當天大失所望掉轉車頭而回。他們等不到晚上。晚上,沒錯,尤其是月圓之夜,江水柔情如美人秋波,,柳絲婀娜似佳人之媚影,一盞盞紅燈籠掛了起來,朦朧的燈光,滄桑的街道倒是讓人有穿越感。一輛小堆車,三四張桌子,十張板凳就圍出了一種美味。人頭洶湧用在這裏並不為過,美女不少,隻是少了幾分古典,多了大瓶子喝酒大口啃豬手的英雄氣慨。流月最愛流連小巷,培根烤韭菜,青檸秋刀魚哪家好,找流月。我和千帆一般是走過路過從不買過,從衛生的角度看隻能嗬嗬。就象每天去菜場不知買什麼菜好一樣,生日該怎麼過也是一個難題,從上一周就開始糾結。放學的鈴聲我甚至沒注意,直到校園廣播響起了SHE的紫藤花,”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轉木馬,樂園已不再喧嘩還念念不忘舊情話,”我忽然想起我沒坐過旋轉木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