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跋:徜徉於光影迷離間(1 / 1)

在舊金山總圖書館演講時,我稱海外寫作就像是孤獨的夢遊者,在異域語境中,以決絕的姿態默然獨行。長長幽暗隧道亦難聽見呼應,更鮮有喝彩掌聲,當比身在國內的作家更需

旅途小憩。閃爍搖曳在樹葉裏的啻話。要堅堅U。

今年5月間,南昌小說節的廬山之旅,路上與同行交流,思維火花碰撞閃爍:科學滿足欲望,人文提供意義。海外創作的價值也不外乎兩點,一是滿足欲望,二是提供意義。

寫小說的人,似乎總是嚐試著打碎點什麼(如評論家的解構)揉進點什麼(或建構),老是幻想把藝術滲入生活或把生活升華為藝術?就像水依然在流著,但已經不是你最初趟進的那條河了……身處變化多端的世界,人充滿了不確定性:中西方文化的差異,男女相互矛盾的角色尷尬,各種各樣的困窘。而小說,就是希望透過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體現的。當傳統形式無法表現,便要以新的手法去突破去追求隨心所欲之境.挑戰原有觀念與形式,挑戰自我,好比堂吉訶德挑戰風車。

生長於都市,書本或影像中生活往往是先於真實生活的。從最初練筆,到讀專業書,海外電影節頻繁,作為影評人又接觸

大量的各國電影,文本具有了多種藝術形式交叉滲透的意味。混合著從東方到西方,小電影到大視角電影;移民生涯時空交錯,仿佛人生一場又一場電影。如果寫小說是以感性為主、純屬滿足心靈探索欲望的話,那麼寫影評就兼有理性透視和賺取實際補貼的雙重意義了。

有媒體采訪人民文學主編李敬澤時,他認為小說麵臨很多強大的競爭者。“它整理、命名和提升人們的記憶和經驗,但在這方麵現在的電視劇可能做得更好;它是新觀念和新語言的提供者,但現在網絡和大眾媒體構成了更有效的公共空間;它勘探新的想象力和藝術形式,但可能多少落後於電影、繪畫等其他藝術。”小說家應該“到時代的思想和藝術前沿,去重新界定和建立它與生活、與讀者的關係”。

就像本雅明一類“偵探家”,無時無刻不在偵察著世界的真相,纂取各種細節,似乎永遠在不確定中遊走。當其冒死走出黑房子之後,即麵臨著世界這個更廣泛的“黑房子”。難怪有人慨歎,心目中最希望看到的電影,電影史上沒有拍出來!你會稱這部片子不錯那部片子頗佳;皆未必是最想看的那部。峰巒疊嶂,弓丨無數英雄競折腰。可見深深觸碰到人們心底的作品是多麼地難以達到!藝無止境,寫作亦是。

回眸幼時,閑暇看父親閱讀古典文學,聽他以濃重的鄉音,吟詩詠詞。甚為奇妙的是,那古老文字竟讓一向威嚴剛硬的男人變得水一般柔和可親。耳濡目染潛移默化,我最終選擇了以文字安身立命,無論在故鄉,還是異鄉。

感謝長江文藝出版社有著豐富經驗的劉學明社長對選題的重視,還有王虹——多年前小荷才露的年輕責編,而今已是副社長、一位溫婉敏慧的成熟女性。點點滴滴,銘感在心。正

因他們對文化事業的執著,對海外華文作家的關注,才使我有信心將散落的文字集結。從濕潤海風孕育的靈感,到文友間交流的初稿;文學刊物刊登,華文作品精選;幾經推敲,反複修改。資深美編曉軍的設計,讓這本裝幀別致的新書,成為旅美文字生涯一個小結。

諸多專家及讀者的關切厚愛,予我更多激情和持久耐力,繼續下一段艱辛而美妙的旅程。

【呂紅】

2010年7月於舊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