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遭殃
——搶救室裏，特首真的醒了，但正如那個下屬所說，那隻是暫時的清醒，而且他的眼睛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東西，舌頭也還是不太好使，他正和雷克說話——“唔...呃......塞拿？”（我在哪）
“你是問你在哪嗎？在醫院，醫生說你很快就會好的。”特工出身的雷克對識別各種語言很有一套，盡管黃慶華的‘半身不遂吳老二式方言’算不上一個‘正規語種’，但雷克還是勉強聽懂了黃慶華的意思。
“比也...按為唔......唔都看無見你......”（別安慰我，我都看不見你）黃慶華吐字含糊，而且虛弱得每說一個字都要費很大氣力。
“你知道我是誰，老黃，我是雷克！”雷克俯下身子，湊近黃慶華的臉，但是從黃慶華的眼神變化上，他依然沒有看清雷克，他空洞地漠視前方，瞳孔有些發散，整個眼白的部分都變成了血紅色。
雷克說：“別急，你現在不能激動。”
看來黃慶華的聽覺還是沒問題的，他聽清了雷克的話，他的大腦也還算清醒，他艱難地說：“不管愈合，你，度八內樣.....八內樣假、假偽劣接人......”（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讓賈偉烈接任）
雷克本來沒太聽懂，但是當他聽到黃慶華說出‘假偽劣’這清晰的三個字時，一下子明白了特首是想說賈偉烈。
“你是說這事兒跟賈偉烈有關？”雷克問。
“係他...就係他......”
“他做了什麼？”雷克又問。
“他的煙......煙身......”黃慶華的氣不夠用了，盡管他帶著鼻吸氧氣管，他的臉部肌肉在無意識地顫抖，似乎是在掙紮，但是他卻動不了，他的身體幾乎完全不受大腦控製了。他是想說，當他倒下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賈偉烈與他對視的眼神，他從那眼神中看到了賈偉烈內心的齷齪。
——走廊裏，對著特首夫人陸麗斯表演了一番同情秀的賈偉烈，看著陸麗斯匆匆走進了搶救室，他沒有跟著，他不敢去看黃慶華，他害怕自己在特首麵前裝不住......他對身邊的下屬說：“等我一會兒，我去洗手間。”
賈偉烈轉身進了洗手間，在水盤沿上，他拄著兩手，連續做著深呼吸。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心仍然跳得很厲害，他打開水龍頭，用冷水衝了兩把臉，然後慢慢抬起頭，看牆上鏡子裏的自己，他發現，自己的眼睛是那麼的異樣，像是喝多了假酒又撞了鬼似的。
從洗手間出來，滿臉水珠的賈偉烈正好與雷克走了個碰頭，但是雷克居然沒搭理他，隻瞥了他一眼就一聲不響地從他麵前走過，向走廊盡頭的出口走去。
雷克在搶救室裏終於弄清了黃慶華想要對他表達的意思：這突來的怪病是賈偉烈搞的鬼，這是他第二次對特首下手了。
陸麗斯進到搶救室之後，黃慶華就不說話了，他半閉著眼睛，似乎又陷入了無意識狀態。
雷克跟特首夫人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出了房間，他要回省府繼續工作。
在門口，特首參謀長陳言叫住了雷克：“雷局長！雷局長，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跟我來！”雷克沒有停頓，大步向前走著，陳言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談話被別人聽到，於是陳言向跟在身邊的工作人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靠近。
雷克把陳言帶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站定，對他說：“講吧。”
陳言說：“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盡快召開會議，討論特首的工作接替......”
雷克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反問道：“易換特首嗎？為什麼要那麼做？”
陳言點頭：“特首任免條例有明確規定，當特首喪失履行職責能力之時，必須由‘人帶部’通過任免案，讓副省長接替職務主持工作，要處理的日常事務紛繁之至，時不我待，省府不能一日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