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心緒難平
處理完常庚祖,陳家駒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街道上不斷有車來車往,但並未有人留意這小胡同裏汽車後麵的情況,他快步向自己的越野車走去,邊走邊把常庚祖的車鑰匙扔到下水道裏,並掏出專用手機,聯絡馬思拓。
“什麼事?”馬思拓問。
“我暴露了,雷克手下發現了我!”陳家駒著急地說。
“自己能搞定嗎?”此時的馬思拓,正站在一棟即將拆遷的大樓內部,等著蘇菲婭的到來。
陳家駒說:“我把他打昏了,然後塞進了他的後備箱。”
“你就不能......”
“馬思拓,我不想殺了他。”
“快刀才能斬斷亂麻!”
“反正就這樣了,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就算我殺了這個人也洗清不了嫌疑,我終歸是被發現了......”陳家駒邊說邊上了車。
“那就快趕到我這裏來,一起繼續我們的行動吧。”
陳家駒沮喪地放下電話,他用拳頭砸著方向盤,發泄內心的鬱悶。為了在情報部門潛伏,他曾經做出多少努力......他回憶起五年前,他剛被招入軍情處機密勤務部隊的情景——
“嗨!等等我。”安全局大樓前的人行道上,同事王勇在後麵叫住陳家駒。
“什麼事阿勇?”
“家駒,你這是去哪兒?”
“沒事幹,回家。”
“別呀,那對沒意思,來吧老兄,咱得慶祝一下,千辛萬苦終成正果了。”
“這倒沒錯,拿到委任令可真不容易!”陳家駒也頗為感慨。
“可是我真不理解你,放著台北總部的美差不幹,卻申請去綠島監獄跟政治犯打交道,為什麼啊?”
“你了解我,我不喜歡悶在機關樓裏,我打算實踐一下我學的心理研究......”
“安德路!”
正和王勇邊走邊聊,突然聽到一個曾經熟悉卻又已然蒼老的聲音,叫著自己刻意遺忘了的名字。
“......安德路,安德路!”
陳家駒停下腳步,慢慢轉身。
“家駒,那人在叫誰?”王勇不解地問。你沒事吧陳家駒沒有說話,在他的視線中,一把輪椅上,顫顫巍巍坐著一個老態龍鍾的白種女人。
“安德路,是我啊,我是凱倫!這怎麼可能,你一點都沒變老......”老女人說的是英語。
“家駒,你認識她?”王勇拽了拽他。
“我...我覺得她......”陳家駒不知如何作答。
“對不起,她得了老年癡呆症,記不清人,也認不出地方了。”老女人身後扶著輪椅的一位中年婦女滿臉歉意解釋到。
老女人伸出手,夠向陳家駒,憑空抓著,想要觸摸他,嘴裏還在不住地念叨:“安德路!是我,是我啊,是我啊!”
“女士,女士,您認錯人了。”王勇在一旁替陳家駒說。
“我沒有......”老女人很執著地舞著手,陳家駒看到她的腕上戴著一個造型別致的銀鏈,這條手鏈曾經代表過一個男人對愛情的表白。看著那熟悉的手鏈,再看她被歲月改變的臉,透過皺紋的滄桑,一副青春可人的容顏永遠印在陳家駒的心上。
推輪椅的中年婦女再次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我奶奶九十七了,請原諒她的冒犯。”
“不,對不起...”陳家駒喉嚨裏咕嚕了兩下,喃喃說道:“我想你一定認錯人了。”
“好了,家駒,我們走吧。”在王勇的催促下,陳家駒轉身離開。
老女人仍在召喚:“不會錯,別走!求求你......”
陳家駒把頭伏在方向盤上,心緒難平——難道今天,真的要徹底結束自己的政府特工生涯,就此回到那個被稱作‘異類’的群體,去和人類對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