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能想什麼。冰冷的病房,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天花板,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光禿禿的牆壁,被窗簾遮住的窗戶讓他看不到外麵的天空。爸媽生前的畫麵,就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地在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神不守舍的時候,浮現在眼前。把自己溫柔的抱在懷裏的爸媽,陪著自己到處遊山玩水的爸媽,看到通知書後開心地笑著的爸媽,在飛機上安靜的睡著的爸媽......
一行清淚無聲的滑落,那麼溫柔的給自己蓋上毯子後香甜的睡著的爸媽,再也,見不到了啊......再也,沒法見到了啊.......
沒有父母的孩子,沒有家的孩子,沒有父母的地方,還能叫做家麼,我該去哪兒?隻是陪自己報名來,哪知道卻成了永別,哈哈........為什麼我活著,為什麼我竟然毫發無傷,為什麼.......
不吃不喝,不動,不想,也許,就沒那麼絕望了吧........
寂靜的醫院裏,死一般寂靜的病房,借著窗戶黯淡的陽光,18歲的少年林飛揚,無神的看著天花板,感受到人生裏第一次的絕望和徹骨的冰寒。
三天過去了,林飛揚在經過了無數次的身體檢查以及一幹政府相關人員帶著同情的幫助之下,終於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地方,被送到了遠在江蘇揚州的家中。
望著隻是離開了四天的家,林飛揚發現自己無法走進那緊閉著的大門。嗬嗬......還是那麼華麗麗的大門啊,竟然找不到勇氣進去,隻因為,那裏,將會永遠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身影了。
深吸一口氣,掏出背包中的鑰匙,打開門,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推開,大步走了進去。走上台階,聲後的大門緩緩關上,站到台階上,把自己的眼睛對準識別器,別墅的門極快的打開,林飛揚走了進去,這才緩緩的像是脫力一般倒在門上。勉力抬頭,除了人,什麼都沒變,扯出一個勉強的苦澀的笑容,咬著牙,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把早已沒電關機的手機丟到一邊,往床上一撲,眼裏幹幹澀澀的,竟然流不出淚水。自嘲的笑笑,閉上眼,沉沉睡去。
“小揚,接電話了,哈哈,兒子,接電話了......”
“媽,別吵了,我就來了,是誰啊,一大早的,不讓人睡覺了......”聲音越來越小,睜開眼睛的林飛揚閉上了嘴。看來,得把話機鈴聲換了,不然......還沒來得及想,鈴聲再次響起,怔忡了一會兒,林飛揚伸出手去。
“喂......”輕的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的聲音。
“飛揚!你總算回來啦!我每天往你家不停的打電話,終於回來了!”一個急切的磁性嗓音在話筒另一端響起。
那麼熟悉的聲音,林飛揚感覺什麼東西正在浸濕眼眶“邵波,是你啊。”任然是輕輕的仿佛空氣般的聲音。還是,不能振作起來啊。
“飛揚,你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等著,我們這就過來,你不要太傷心了!”話筒那端的男聲換成一個清冷的男聲
“莫斌,你們都知道了啊.......”
漸漸消失的聲音讓電話那端的兩個大男生心焦不已。邵波和莫斌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抓起外套向外衝去。
眼光相錯間,那個人,一定在哭吧。不能,再讓他,一個人了。
林家別墅裏,傳出了細細的啜泣聲,那麼的無助,那麼的絕望,那麼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