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我想,就算把我畢生的幸福擱在顯微鏡裏放大,放大,再放大,看不見,終究,是看不見。
教室拐角處,單羽保持彎腰雙手緊貼在牆壁的姿勢佝僂成一坨,身前的九十度轉角遮蓋掉她整個的四分之三,隻留下一個小腦袋虛虛實實,額前過長的劉海掩住大半張小臉讓人看不清摸樣,雙手藏在後麵成握拳,小人兒包裹住一手心汗。
雙眼一閉一開,裏麵全是無奈,深吸一口氣,立正,然後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仿佛是有預感似地,門被推開,伴著吱呀的聲響。
啪……
正對麵的方向,一塊黑板擦與她近距離接觸,從額頭處緩緩滑落,白色的粉末在臉上烙下卑微的見證。
講台上,幾個衣著講究的小男生小女生捂著口鼻捧腹大笑,站在最前麵的那個罪魁禍首似乎是領頭,用力拍拍手上的粉末,他繼而轉身站到黑板麵前,一臉驕縱地指著黑板上的粉筆字大聲念到:“單羽是個雜種,有娘生,沒爹教;單羽是個大雜種,有娘生,沒爹教……”
高亢的調調,稚嫩的童音一句一聲,在寬大的教室裏回蕩,最後被散開。
站在原地不動,臉上的粉末白的明顯,女孩兒齊肩的長發一股一股的連在一起,發質稀少且枯黃,悄悄收攏指頭捏緊,她全身都在顫抖,與害怕不同的是,她在憤怒。
“喂,小雜種,怎麼招,你還生氣那。“說話的小男生名叫張樁,作為領頭,他得讓自己威嚴起來,於是從講台繞到單羽跟前,用力的一拍她腦門,整個動作連貫。
被拍的輕晃了幾下,稍稍的放低腦袋,兩人對站的位置看起來竟像是在鞠躬道歉。
單羽,你是在妥協嗎?
“喲,你這是在幹嘛呢。“左手圍住腰杆,右手借助左手手竿支撐,手腕隨意的搖甩,張樁語氣刁鑽。
轟然一笑。
講台下,其餘的同學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臉上露出的嘲諷絕不似孩童該有的天真爛漫。
拳頭緊握,頭再放低一些,額前的劉海隨著垂直落下,油膩膩裏有那麼幾絲幹爽的發絲在隨風飄蕩。
此時的單羽,讓人捉摸不透。
仰頭俯視,張樁似乎很有成就感,半睜眼睛,得意的與同夥對視一眼,他就知道單羽是個窩囊廢。
仍舊低著腦袋,方向卻是微微朝著前右方的位置,透過眼角瞟一眼張樁身邊的空隙,然後又收回。
向著那條細小的空隙,單羽右腿先行邁出小小的一步,這才讓人看見她腳上那雙髒的已經發亮的白球鞋,鞋頭的位置破開一個不大的洞,剛好冒出一個大拇指的四分之一。
意識到單羽的動作,張樁趕緊向右挪過一步,用自己肥胖的身體擋住對方的去路,朝著講台,右手一鉤。
那邊,剛剛還在看戲的其他同夥頓時一擁而上,緊挨著張樁排成一條直線,死死堵住單羽回到位置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