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全球末日病毒初次爆發已經過去三年, 在華國南方有一座名叫昆川的大型幸存者基地, 那裏被高聳的城牆包圍著, 占地麵積足有百餘平方公裏, 其上密集分布著房屋建築和開墾出來的農田, 可以容納數十萬幸存者, 此外更是有各式彈藥充足的大型武器和科技醫療設備。若是從高空俯瞰昆川幸存者基地, 它宛如一座防禦力驚人的陸地堡壘,幾乎是所有人類的天堂。
七月夏季,正值冬小麥收割的季節, 昆川幸存者基地的農田裏隨處可見躬身勞作的身影,人們頂著烈日揮汗如雨,一手攥緊麥稈一手握著鐮刀, 將成熟的麥子收割後整齊放好。
“阿瑤, 紫琳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你說什麼?”
距離農田不遠處,一對衣著光鮮, 看起來神清氣爽的俊男美女並肩而立, 在他們對麵站著一個麵色枯黃的年輕女子, 女子額頭上掛滿了汗水, 右手握著鐮刀, 身上還沾了些麥屑, 顯然是才剛剛勞作過。
為了方便幹活,潘瑤將一頭長發紮成一根麻花辮垂在腦後,原本飽滿紅潤的臉蛋因為營養不良而日漸消瘦, 白皙的皮膚也在長期體力勞動下變得粗糙暗啞, 明明隻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活像個三四十歲的婦人。
看著曾經清麗秀雅的女友變成這副模樣,謝景軒忍不住歎了口氣,“阿瑤,紫琳已經懷有身孕,是我的骨肉。”
潘瑤割了好幾個小時的麥子,被猛烈的太陽曬得有些發懵,衣衫也被汗水打濕,不過她早已習慣這種粘膩不適感,隻是基地水資源有限,她有半個月沒有洗澡洗衣服了,身上一股難聞的汗餿味。
謝景軒眉頭微蹙,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
“哦,然後呢?”她略一回神,說道。
兩人愣了愣,似乎沒預料她是這種反應。
“對不起,我不得不放棄你。她和我一樣同為候選使徒,我們在數次戰鬥中並肩作戰、互相照應,早已是性命相依,互許終生。”謝景軒牽起方紫琳的右手細細摩挲,目光深情而眷念,“我已經認定她了,從此以後,一生一世一雙人。”
方紫琳看向潘瑤,水潤的眼眸裏滿是愧意,“潘瑤,我知道你心裏定是恨我入骨,我也知道我說再多的解釋也撫平不了你受傷的心情。”
“我隻希望……”方紫琳吸吸鼻子,淚眼朦朧道:“我隻希望你不要怪罪景軒,他是個好人,這兩年來一直關照著你,對你念念不棄。隻是感情不能勉強,如今我們已經決定廝守終生,還請你寬容些大度些,把景軒讓給我,好嗎?”
方紫琳話音一頓,伸手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小心翼翼道:“因為,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都不能離開他。”
聽聞方紫琳的深情告白,謝景軒凝視她的目光越發柔情蜜意,好說好歹才把她哄得破涕而笑,轉而看向潘瑤,無奈說道:“阿瑤,我和你……終歸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潘瑤冷眼看著這一切,暗道自己還沒表露半點悲傷的情緒,怎麼方紫琳就已經哭成淚人了,這兩人怕是互相入戲太深了吧。
潘瑤承認自己能在這凶險的末世平安生活確實無不謝景軒的幫助,至少有個候選使徒作為男友,能杜絕不少奸惡之人的不軌念頭。不過跟那些基地高官的太太或者情人不同,她在基地裏並非隻知安逸享受,她學醫出生,盡管能力有限,比不得治愈係異能者,但每天都主動跑去醫務室幫忙照顧病患,然後去做做義務勞動,空閑下來的時間還會去訓練場學習槍法和格鬥技巧,
她勤勤懇懇做出貢獻,靠自己雙手換取那一日兩餐的糧食,又何曾得到過謝景軒半點救濟?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自從謝景軒被係統選中作為候選使徒之後,潘瑤至少要兩三個月才能見上他一麵,偶爾回幾次基地也是行色匆匆,她根本不知他在外麵做些什麼,兩人交流的機會越來越少,男女朋友的關係早已是名存實亡。
對於方紫琳,潘瑤倒是聽說過隻言片語,和謝景軒一樣被形容為謫仙一般的人,本身是治愈係異能者,又是候選使徒,雙重身份讓她在基地裏享受著非凡地位。她有實力,更有善心,救助過不少難民,口碑極佳,是基地裏少數幾個身份尊貴的人物之一。
像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壓根就不會和她這種生活在底層的平頭百姓有任何交集,豈料謝景軒突然帶著人出現在這裏,又擺出這幅低姿態,倒是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潘瑤眼尖地瞧見農田上有人往這邊看過來,互相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心裏便已經了然。原來謝景軒兩人在她麵前做這一套功夫,不過是怕落人口舌,影響他們豎立起來的光輝形象。
潘瑤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此等偽善之人,她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謝景軒這樣矯揉造作,表裏不一的渣男。難道末世來了,人一旦有了力量就會變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