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對許誌清拱了拱手,轉身便回了古墓。
許誌清有些感慨,這江湖風雨消磨,如今這風華正濃的俊俏少年,十幾年後會是那被情折磨得滿目滄桑的人兒麼。
愁緒滿腹地下了終南山,呼吸著這純淨的空氣,心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想著那蝴蝶效應,也不知自己這隻蝴蝶的到來會給這神雕的世界帶來怎樣巨大的改變。
第二天,鹿清篤來找許誌清去打掃藏經閣,卻發現已然人去樓空。於是便報告給師傅趙誌敬,趙誌敬得知這個消息,慌忙說與掌教師伯。
“誌敬,你可傳授武藝與你那誌清師弟?”丘處機聽罷這個消息,淡淡問道。
“稟告掌教師伯,師侄未曾傳授。”趙誌敬恭恭敬敬道。
“嗯,那便好。隻要全真武術不外傳,去了也就去了罷,人各有誌,咱們不能勉強。”丘處機說罷,雙目微閉。坐在蒲團上,猶如一尊雕像。
趙誌敬見師伯不曾責怪,暗暗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退出了玉虛洞。
從此全真教不聲不響地少了個小道士,人們也漸漸忘記了許誌清這個人,隻有鹿清篤每次打掃藏經閣的時候,便埋怨著沒有人來代勞,還得自己動手的時候才想起許誌清來。
許誌清此時正路過一個村莊。一路上,感覺這時的人們質樸善良,如同前世他家鄉的人般,說不出的親切。眼前這個村莊隱隱傳來哭聲,空氣中透著血腥氣。
許誌清暗歎,時逢亂世,兵戈不斷,受苦受難的始終是那些百姓。這裏地靠北端,處在蒙古入侵的前沿,每隔一段時間,蒙古騎兵便來騷擾一次,弄得民聊生。
一路行來,許誌清已經看見過許多這樣的情形,有淡淡的苦澀。隻是他現在口渴,身上所帶清水已經告罄,隻得走進村子。
朝著哭聲傳來的地方走去。他知道人們都避難去了,屋子基本上沒人,有人的人家,多半是沒來得及離開的。走進這家人院門,隻見一個小女孩撲在一名衣衫不整,胸口上插著把明晃晃大刀的女人身上嚎啕大哭,嘴裏叫著“娘親,娘親,你醒醒啊,別丟下茹兒一個人。”
許誌清打量著院子,隻見堂屋一位老太太匍匐在門檻前,已然死去。想來是由於老人行走不便,才呆在這裏慘遭屠戮。許誌清走過去,抱起小女孩,替她了擦小臉。柔聲道:“小妹妹,別哭。你娘親再也醒不來了。”
小女孩乍被一抱,驚得又踹又咬,待看清許誌清模樣才安靜下來,“大哥哥,娘親她不要茹兒了麼?”小女孩抽抽噎噎地望著許誌清問道。
“茹兒這麼乖,娘親怎麼不會要你呢,隻不過娘親被壞人殺死了。再也不能照顧可愛的茹兒了。”
許誌清有些沉痛,這樣一家子,就剩下這麼個小女孩了。也是遇到了自己,不然以後該怎麼辦啊。
看地上躺著那女人的樣子,分明死前還遭受過淩辱。許誌清放下小女孩,讓她站在旁邊,他走過去替女人整理好衣衫,找出一張草席,就在院子裏掘了坑,將老人和女人用草席一裹,草草下葬,留下一個小小的土丘。然後在家裏找出玉米粗麵,做了些窩窩頭,蒸了與小姑娘一起填飽肚子,忙活半天,天已經黑了下來。
將哭累了的小姑娘抱在床上,睡了過去。他自己便在桌前依舊如往昔般翻起了皇極經世書。
“一萬裏區宇,四千年興亡。五百主肇立,七十國開疆。
或混同六合,或控製一方。或創業先後,或垂祚短長。
或奮於將墜,或奪於已昌。或災興無妄,或福會不祥。
或患生藩屏,或難起蕭牆。或病由唇齒,或疾亟膏肓。
談笑萌事端,酒食開戰場。情欲之一發,利害之相戕。”
驟然間,許誌清放佛看清世間人事興衰,朝代更替。天道使然,人力豈能相阻。
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修道之人,需曆盡七情,嚐盡萬般苦難,方成正果。皇極經世書雖為道藏至高寶典,卻也需修行之人曆經人世苦難,身受情欲愛恨,入世修行,方至大成。
今天有感於小姑娘一家苦難以及一路上悲天憫人情感的厚積薄發,終於使他禦神皇極功再次精進,體內內息受意識感染,本來緩緩運行的氣流一時急湍起來,隱隱有液化的趨勢。
許誌清慌忙收攝心神,專心致誌地控製起體內的內息來,以免走火入魔,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