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恒之永晝(2 / 3)

由於實在勞累,張天畫沒多久就抵擋不住困倦睡去了,當他醒來時,他發現身體被鋪上了一層被子,頭下被墊上了枕頭,而且附近還有水杯與果腹的食物。

這又是自由集市的一大特點,無私且不求回報的熱心與幫助,可以說,這是在自由集市處處可見,人們習以為常的美好風景。

張天畫向四周望去,除去一個不再打鼾聲,但是仍然躺著的大叔外,他瞧不見其他能夠給他提供幫助的人了,他並不客氣,絲毫沒有猶豫的就接受了這一並不張揚的好意,狼吞虎咽的將食物們吃的幹幹淨淨,不留下一點痕跡。

這一番體驗讓他頓時產生了自己真正身處於自由集市的感悟,盡管他想向那位大叔道謝,但是看他的樣子(天畫認為他在裝睡)似乎並不想接受來自他的感謝,不過,要是一走了之也實在差勁,於是乎,張天畫在疊好被子,清理完戰場後,悄然伏在大叔的耳邊輕聲道:

“謝謝啦,大叔。”

正所謂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雖然折節門內有些昏暗,但張天畫仍然覺得那位大叔一定是在笑著暗爽的。

張天畫的旅程繼續了下去,隨著折節門越延伸向自由集市,折節門裏的人也就越多起來。

自由集市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凡是在自由集市擁有固定居所的人都幾乎是清一色的弱勢群體,比如無人照料的老人,婦女,小孩等,而大多數身體健康,擁有自理能力的人們則喜歡四處為家,這種群體被稱為“自由的流浪者”,是自由集市中相當廣泛的群體。

正如張天畫在折節門中所見到的一樣,此時他的身邊就有許多自由的流浪者。

一對姐妹似的小女孩正互相依偎,擁抱著彼此的身體,從她們的臉上見不到絲毫愁苦,隻有甜甜的迷人微笑浮現在她們的臉上;在這對姐妹般的女孩兩側,也熟睡著不同的人們,其中一側是一個頭發稀少的男人,他仰麵睡著,一件被泥灰沾染成灰色的大衣蓋在他的身上,他隨身帶著的東西隻有一個磨損嚴重的手提箱子,就那樣漫不經心的,毫無掩蓋的放在他的腳下;少發男子的身邊則是一個年級已近古稀的老媽媽,這位老媽媽將背部倚在被疊好的被子上,一部年頭說不定和她一樣古老的厚書放在她的腿上,而她的額頭上帶著一盞發出光亮的小燈,張天畫看的出來,這位老媽媽是讀書的時候睡著的。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這些還在熟睡著的人們身邊,盡可能不打擾到她們,在經過那位老媽媽身邊時,他輕輕將書放在一邊,將老媽媽的身體放平,給她鋪好被子並使她枕在枕頭上,並將那盞額頭上戴著的小燈關上了。

這樣的場景在自由集市可以說是稀鬆平常,誰也不會放在心上的事情,沒有人會因為醒來時的一些變化的舉動而變得大驚小怪,懂得互助的人們從小便是這樣生活的,這是專屬於自由集市人的美好佳景,他們的生活是如此的安寧。

自由集市人厭惡夢幻之都人的冷漠與無情(盡管他們幾乎沒有接觸),而夢幻之都人則對自由集市人的生活一無所知,大多人都認為自由集市是一種低下而純粹的原始社會,而生活與理念的巨大差異,以及現實之中的隔斷,顯然易見是使得兩者相互對立的原因之一。

不過,自由集市並不是一個盡善盡美的人間勝地,這裏同樣有著暴戾或欺詐,但這種因素在整個自由集市的比重是極少的,因為犯下盜竊等諸惡的人會被整個自由集市所唾棄,一旦有了汙點的人,是很難在自由集市生活下去的。

自由集市並沒有約束人民,製定法律的管理機構,這是夢都人認為自由集市無秩序與散漫的一個重要原因,但自由集市人不以此為恥,反而認為無法律是使得自由集市得以將傳統與良知延續下去的最重要的原因。

之所以自由集市沒有牢獄,沒有軍隊,沒有製裁者,是因為自由集市的每一個人都擁有這種自我管理,相互規束的平等權利,這種權利不僅僅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是生來平等,人人可用的權利。

自由集市中的一些人們也許並沒有受到多少教育,也許一些人也從不明白什麼是法律,可是在生活的潛移默化中,他們擁有了以群體為意識的最高準則,這些準則不需要繁雜的,充滿術語的無用言語,每個人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每個人都能夠從自由集市這一龐大的家庭裏得到不需要三令五申的規則與道理。

在專屬於自由集市人民中的生活中,他們將門這一阻隔人們心靈的產物給拋棄了,在整個自由集市中,唯有的門隻有折節門而已,而在各種需要隱私與私密的地方,人們則采用了名為“珠簾”或“木闕”的東西來替代門這一用具。

珠簾是一種以各種材質的珠子編成的遮擋物,是自由集市家庭中很常見的東西,而木闕是有著安全性的防護措施,盡管名字叫木闕,實際可采用的材質卻多種多樣,如木質,石質或金屬等,它是自由集市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的保護遮攔,本身結構簡單,它的構成中並沒有鎖這種東西,大體上,木闕分為上下開合式與左右推移式,無論在裏在外都能夠很容易的打開。

之所以自由集市沒有門,之所以會采用這種獨特的設計,是因為自由集市區人幾乎不會受到盜竊或入室搶劫等惡行,自由集市人最惡於三恥,這三恥分別是奪財,性侵,強迫,此之三恥不容於自由集市,是自由集市人的大忌。

顯然易見的是,因為自由集市與夢幻之都的天差地別,任何一個夢都人來到自由集市都一定會對這裏的民風感到驚訝與不解,夢都人無法理解自由集市人怎麼敢把珍貴的東西隨處放著,而自己走開或熟睡,他們對自由集市這一顛覆他們以往一切習慣的天地會自然而然的產生不適,對自由集市產生厭惡與不理解,反過來說,自由集市人對夢幻之都也同樣如此,隻不過,這兩者大多有一種深深的驕傲,他們中的人很多都是不屑也不關心另一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