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日,驚蟄。
已經連續六天的小雨,終於停了,往年春天可沒有這麼長的雨,今年的倒春寒著實厲害了些。
這時天灰蒙蒙剛亮,少年輕輕地掀起了身上單薄的棉被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看了看天氣,呼出一口氣。
回到屋裏,將牆角裏的那些幹柴,利索的捆成兩捆,拿出屋外,關上屋門,隨手拿起靠在牆上的扁擔,挑著便下了山。
半個時辰後,天已經亮了,少年已經挑著兩捆柴來到小鎮上一處深宅大院的門口,這是靈牛鎮上最好的宅院—李府。
那少年就在大門對麵守著,似乎肯定會有人買他的柴,果不其然,過了一會,那朱紅色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打裏麵走出一個穿著綢緞小襖,戴著布巾小帽的中年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伸了個懶腰,左右一看,正好看到少年腳邊放的幹柴。
“喲!李管家!您老早上好!起那麼早呀!”少年笑著朝著李管家打著招呼。
“嗬!我就說,整個靈牛鎮,都沒有比你孔方會做生意的,你這是從哪得的信,知道我李府上沒有柴做飯了?”那李總管自昨天起就為柴房裏沒柴了的問題發愁,誰知這一早的大問題解決了,也有心開起了玩笑,笑著拿手點了點孔方。
緊接著慢慢踱著步子走到孔方前麵,一看柴,確實幹燥,拿手掰了一根,啪的一聲脆響。
“恩,不錯,說吧,這捆柴你準備要我多少錢,甭管多少錢我都要了,這七天雨一下,我琢磨這靈牛鎮上也沒幾家有幹柴的了。”那李總管看著少年很是唏噓,這麼小小年級便知道做生意的真諦,長大了不可小覷呀。
“瞧您說的,我就知道你急,咱和平時一樣,還是二百文就成。”那孔方一臉真誠的笑著說。這個地方物價一個饅頭兩文錢,二百文折合起來,前世裏也不過二十來塊錢。
“喲!你這小子今天咋轉性子了,不喜歡錢了?不叫孔方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說實話,今天急用,你這柴出四百文也算合適。”那李總管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孔方。
“真的,真的。”孔方連忙點頭,“不過,李總管我這七天多沒來鎮上了,有啥好信沒有。”那孔方朝著李總管使了使眼色。
“行吧,我明白了,這張府上張大小姐病了,急需一味草藥寒星草。鎮上藥鋪子、府上都問遍了,都沒有,據說這張府出價已經到了十兩銀子了,你要不去山裏試試運氣?”李總管沉吟想了想,告訴了孔方。
“行嘞!我要是得了這十兩銀子,最少分您一半,您先忙著,我這就去山裏。”孔方接著就轉身跑去。
“這孩子!錢,柴錢!”李總管看著眼前這十三四歲的孩子,倒也不會虧他的錢,畢竟孩子太苦了。
“哎!你說我這腦子。”孔方又跑了幾步,回來接過二百文錢。快速的向著來的路跑去。
“嗬嗬!這孩子!”李總管笑著說了句,然後彎腰挑起柴。順手將手裏二百文收了起來。
朝著李府走去,邊走大聲吆喝著:
”老爺!找到柴火了!哎呀!真不好找呀!比平時貴一倍的價錢呀。“
半個時辰後臥牛崗的山路上,清瘦少年孔方快步的走著,眼目四處尋望,二月的山上,尚且沒有什麼綠色的植物,寒星草是黃色的如果有很容易發現的,天空中停了一會的小雨,又開始淅瀝瀝的下了起來。身上的衣物甚是單薄,上身的麻衣棉襖,露著幾處補丁,裏麵的瓤子被寒雨浸透後,像是一塊寒鐵糊在身上。又涼又沉。孔方不禁打了個寒顫。加快了腳步。隻是腳下的草鞋這時吱的一聲,側麵爛了。雙腳已經發青。少年沒有理會,從旁邊拽下兩根枯藤,往腳上胡亂一綁,打了個結。繼續走去。
臥牛崗往前已經沒有明顯的路徑了,臥牛崗位於靈牛鎮的最東麵,再往東去,便是一處深山,說是裏麵有猛虎野獸,聽鎮上人說,去年有一隊軍中甲士五百多人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當真是凶險異常。
而這時少年已經走到了那片深山老林的外圍。
少年很是踟躇,想起十兩銀子的事,一咬牙,右手將跨在腰間的砍柴刀拿在了手裏,又從旁邊的樹上扯下兩根藤條,將上麵枯葉清理完,仔仔細細的綁在草鞋上,認真的紮緊,待會如果要跑,可別鞋子出了岔子。
已經快晌午十分了,少年看了看天色,這時候肚子已經開始咕咕的想了幾聲。少年不再猶豫,一頭紮進了了這處老林裏。
這片老林依山勢而長,二月樹尚未發芽,山林很是寂靜,少年弓著腰,謹慎的向前走著,打量著周圍,少年隱約有著一絲危險的味道,偌大的山林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山地濕滑,少年有好幾次差點摔倒。
雨漸漸的停了,少年走了快半下午了,已經越過了兩個山頭了,還是沒有找到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