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
針線穿過皮肉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那兩個老大夫瞪著眼睛,張著嘴巴看著,而拓跋錚已經牙酸得背過身去了。
縫合傷口的間歇,秦羽眉抬頭,看著拓跋烈毫無血色微微顫抖的臉,出於職業習慣地安慰了句:“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相信我,沒問題的。”
拓跋烈就那麼一直看著秦羽眉的手指帶著針線穿過自己的皮膚,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秦羽眉微斂的睫毛,俏皮地上翹,遮住了她認真而專注的眼神。
傷口不算長,可卻很深,呈放射狀,為了縫合住傷口,秦羽眉必須用力扯緊拓跋烈臂上的皮膚,額間很快就滲出一層薄汗。
“給我擦汗。”秦羽眉一時恍惚,還以為自己站在手術台上,下意識地吩咐著助理。
若是汗水滴在傷口上,難保會不會造成感染。
所有人都是一愣。
“快點,磨蹭什麼呢。”秦羽眉見半天沒有動靜,不耐煩地催了句。
拓跋烈沒受傷的那隻手動了動,身後立刻送上來一條手帕。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給秦羽眉擦汗。
拓跋烈的手還懸在那兒,擋住了秦羽眉的視線,被她飛快地推開:“擋著我了,拿開。”
親衛想要發火,卻被拓跋烈製止。
他忍不住翹起嘴角,笑得無奈而意味深長。
這個女人,有意思。
將拓跋烈的傷口全部縫合好,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秦羽眉又將大夫送來的傷藥均勻灑上,用繃帶纏好,打了個收尾的手術結,這才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
親衛見秦羽眉起身,忙不迭問道:“我家王子的手臂可保住了?”
秦羽眉點頭:“如果今晚不發熱,就沒什麼大問題了。每隔三天換一次藥,十天後拆線,一個月內這隻手不要提重物,不然傷了筋脈,王子以後都別想拉弓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不管怎麼說,王子這次也是失血過多,還請大夫開些補血養氣的方子給王子喝幾天。”
“你……”
拓跋錚沒想到,秦羽眉竟然真的治好了拓跋烈的傷,指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王子,你還想治我的罪麼?”秦羽眉毫不畏懼地盯著他。
“一碼歸一碼!你還欠我父王一條命!”拓跋錚總算想到了這麼個理由,故意不看秦羽眉累得泛白的臉色,就要叫人再把她捆起來。
“大哥。”拓跋烈攔下來人,“她怎麼說也救了我一命,草原人不做恩將仇報的事。”
“那父王的仇你就不報了?”拓跋錚故意給他下套。
“大哥剛剛也說了,一碼歸一碼。”拓跋烈起身站到秦羽眉身前,不動聲色地表明自己對她的維護,“殺了她也不能換回父王,不如我們用她來和大夏做筆交易,讓大夏出錢來贖他們的公主。”
秦羽眉剛開始還對這個拓跋烈很有好感,結果越聽越火大,居然能想出這種餿主意,這男人真是過河拆橋!
“我還要回王庭複命,還請大哥賣我個麵子,讓我帶她一起走,方便給我換藥。”拓跋烈嘴上說得客氣,不待拓跋錚答應就拉著秦羽眉往外走。
“大王子,咱們不追嗎?”拓跋錚的部下忍不住開口。
“算了算了,讓他帶那女人先回去。”拓跋錚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向來說一不二,有時就連呼察老王的話也不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反正我們也是要回王庭的,活捉大夏公主的功勞不可能被他搶了去。”拓跋烈也不是那種搶人功勞的小人。
秦羽眉被拓跋烈一路帶出了拓跋錚的帳篷,她立刻甩開拓跋烈的手,揉弄著手腕。
作為醫生,她最寶貝的就是自己這雙手,輕易不會讓人碰,更何況是這個轉眼就要賣了她的男人。
拓跋烈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氣鼓鼓的秦羽眉,隻覺得好笑:“你很討厭本王子?”
“我隻是討厭有人恩將仇報,轉眼就要用救命恩人去換錢。”秦羽眉毫不客氣地反駁。
麵對秦羽眉的”失禮“,拓跋烈也並不生氣,眸中間或閃過一抹金中帶紫的光,在日光下像是鍍了金。
“我要不這麼說,你認為我那大哥會這麼輕易放過你?”拓跋烈爽朗一笑,“無關國仇家恨,拓跋烈有恩必報。”
秦羽眉緊張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她看著麵前這個麵色蒼白卻依舊和自己談笑風生的男人,臂上雖然纏著厚厚的繃帶,卻難掩一身豪情。
“這還差不多……”秦羽眉暗自鬆了口氣,麵上卻故意擺出一臉嚴肅。
“秦羽眉!”
秦羽眉猛地抬頭,就看到夏侯璟騎著馬站在十幾米外。
她下意識地轉頭就想跑,卻被拓跋烈一把抓住了衣領。
不得不說拓跋烈的臂力真的很強悍,在傷了一條手臂的情況下,隻用另一隻手就輕輕鬆鬆提起了秦羽眉,提氣吐息,幾個騰挪間,秦羽眉就被他一同帶到了一塊巨石後,正好擋住了拓跋錚衛兵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