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蓄積到了足夠的力量,又仿佛是厭倦了這般枯燥的旋轉,木炷深深地輕提一口長氣,吹擊得洞簫的管壁都顫動地飛抖起來。那管洞簫如同患上了老年癡呆的老人的手,不自主地顫抖起來,顯然是在承受著不一般的空氣的擠迫。
如同將軍吹奏的警告部下敵襲的軍號,又仿若膽小的女子見到鬼魂時的尖叫,淒厲淩絕的簫音劃破了夜的漆黑,驚飛了遠岸幾隻熟睡的夜梟。夜梟仿佛是受到了箭矢的當胸穿刺,淒厲得叫了起來。簫音以及夜梟受到欺淩似的驚鳴,一同在天空中飛旋,好像是在昭示著今夜的不同尋常。
白花花的麻繩一般的、原本緩緩流轉的圓形水柱,仿佛是發了瘋、抽了筋、打了雞血似的,瘋狂地旋轉了起來。如同汽車加足了馬力時飛奔的車輪,水柱竟是在沒有任何力量的控製下,飛速地旋轉個不停。
江中的魚兒、蟹兒以及蝦兒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竟是忘記了遊動,慢慢地朝水底掉落而去。淒厲得簫音仿佛是發了瘋,得了癲狂症,驚碎了晚江江水的平靜。月亮的銀輝仿佛也是受到了影響似的,碎成了一點一滴的,灑落在江麵上,無聲地哀嚎著,期待著與其他的月色團圓。
木炷的神識之海中也是一番血風腥雨似的狂亂景象,原本緩緩轉動的神識輪環如同被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所*控,迅捷地旋轉了起來。
麻繩般的水柱終於承受不住如此高速的旋轉,竟是從外及內緩緩地迸裂開來。水花四濺,花白的水珠破裂後並沒有掉落在水中,而是沿著原有的軌道急速地旋轉,最後竟是緩緩地又分為了一個個的環形水柱。
起初,這些新形成的水柱嚴格來說,並不能成為水柱,因為它們隻是由水珠構成的。水珠之間留著短短的間隙,如同一串佛珠,飛速地無風自動。漸漸地,加入旋轉的水珠越來越多,佛珠似的水柱才真正地形成了連續的水柱,在江麵的浪頭上迅疾地旋轉。
木炷此時已經完全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似的,嘴唇完全是一種潛意識的蠕動,吹奏出淒厲哀婉地簫音。他好像是在恨,恨這片天空,恨這片大地,恨這片天地讓他獲得新生的同時,又剝奪了他的神識修為。
木炷的神識之海也已經分出了九個神識輪環,瑩瑩散發著淡金色的色澤,高速地旋動著。神識中央的魂珠如同受到了什麼指示似的,也開始旋轉了起來,乳白色的光芒如同灑在雪地上的冬陽,熠熠生輝。
神識九分,木炷在前世就達到的神識境界,如今終於又回到了木炷的身上。這對於木炷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木炷之前一直都沒有能夠修煉“九九重浪決”,就是一直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如今機緣巧合之下,木炷完全是媳婦熬成了婆婆,再也不必局限於不能修煉神識的苦悶中,可以在神識修煉一途上任意高翔了。
這個時候,原先在木炷心髒中的天龍玉仿佛是也被激活了一般,竟是緩緩地跳動了起來,瑩瑩的散發著迷人的色澤,好像是要突破木炷的心髒,跳出來一般。木炷的心髒汩汩地跳動,安撫著不斷衝擊它的天龍玉。
天龍玉中的神識輪環、鎮魔符牌以及困著象種的斷靈紗衣也是不安地跳動起來,最後終於逃脫了天龍玉的束縛,衝進了木炷的神識之海。
當兩個九分的神識輪環相遇的瞬間,萬籟俱寂。什麼簫音,什麼水柱,什麼旋轉都在一刹那停止了下來,讓人感到了一種空前絕後的寂靜。如同父親和兒子的血液,兩個九分的神識輪環在相撞的瞬間,就融合為一個九分的神識輪環,仿佛是本來就是一體的,不曾存在著兩個九分的神識輪環似的。
還是按照正三角形的排列方式,魂珠、鎮魔符牌以及斷靈紗衣最終又恢複了木炷穿越前的樣式。融合後的神識輪環盤繞在三者的外圍,如同一個恪守職責的天神用心地守護著他的子民。
木炷怎麼也沒有想到,機緣巧合之下,他居然能夠恢複了之前的神識修為。“看來,父親讓我精心演習音律,也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啊。”木炷在心底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