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在《時間簡史》裏麵寫:我注意到就連那些聲稱凡事皆為命中注定、我們無法去做任何改變的人,過馬路的時候也會一樣的小心翼翼。
你看,就連科學家這種生物與也不全盤否認命運。
而桑夏總這樣說:你有時間去揀SHIT,還不如找個時間睡一覺。思考命運是否存在這件事,本身就是對命運的大不敬。
隔壁床的樂陶然點點頭,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樂陶然隻是奇怪,桑夏這隻天天研究作家的文學狗,為何突然去插足物理界的事情,這讓她十分不明白。
此刻的桑夏也並不能預知到,她對科學家的好感,在她成為某位科學家最鄙視的生物之後,被完完全全的消磨殆盡。
本來嘛,科學家大概就是不很懂浪漫的人。
———————————————————————————————————————
低矮翠色的山崗正迎來初夏的暖濕空氣,迎麵而來的微微暖風帶來清新的氣息,天氣竟難得的好,連一絲雲也不見。藍色的天空和歐式古老磚房的紅色屋頂攪合在一起,有種奇異的撞色感。而建於十三世紀的古堡遙遙立在山頂,無聲流過山腳的河溫柔的將其懷抱。
在海德堡這座城市,就連喧囂聲也不大能聽見。
這座城市位於萊茵河支流內卡河畔,就連歌德也曾經不由得在河畔呢喃:“我把心遺失了……”大概,美妙的城市總是能令詩人的詩意驟起,詩人的心又總喜歡在詩意和愛情泛濫的時候丟失。
可惜桑夏卻絲毫沒心情欣賞這座她本來向往許久的城市。
她拖著幾大箱行李,氣喘籲籲的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一點詩意全無,隻想在此時此刻暈死在冰涼的小路上,被救護車拖到醫院特護病房裏麵睡個三天三夜。
她滿眼怨念的俯下身子拖拽著行李,目光直直的盯住身前的女人,那人卻是身姿輕巧,踩著細長的高跟還能在濕滑的石板路上如履平地。
她們走的慢,早就落後劇組工作人員一大截了。
唯獨剩下導演還在桑夏身後慢悠悠的走著,兩手空空不急不燥,就像看閑庭落花一般悠然自在。
終於,一隻行李箱的輪子不堪重負,被尖利的碎石給割離行李箱,在地下滾了幾圈之後,咕嚕咕嚕的順著略微傾斜的小道,飛速的往下落去。
桑夏急的不行,直接衝身後的導演嚷嚷,口不擇言:“喂喂,我說你啊,幫忙攔住它!”
然而就是這位據說在圈內口碑極佳,做人溫和有禮,總讓人如沐春風的導演,他原本是伸腳攔住了那隻輪子來著,在聽到桑夏急吼吼的叫聲之後,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平常總掛著淺笑的臉卻沒一點表情。
他壓住輪子的左腳鬆了一鬆,那隻輪子又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它的冒險旅途,順著長長的斜坡滾落下去。
“腳滑。”這位年紀輕輕就成績不菲的導演說了這樣兩個字。
他走近行李箱,單手提起掉輪子的那隻,前後左右晃了晃,“不怎麼重麼。”這麼說完,他放下箱子,越過桑夏,繼續往前走了。
這隻箱子在這番晃動之後,嚴絲合縫的箱蓋像雪崩前夕的山脈一般隱隱震動,最後終於啪的一聲彈開,一箱子衣物全都滾在濕漉漉的石板上,還有她拿畢業生獎學金購買的護膚水,順著石板滾了幾圈,終於撞碎在坡道上,和青苔上的露水混作一堆。
桑夏覺得自己快心肌梗塞了,即使發財如她也覺得肉痛幾分。
身前嫋嫋婷婷的女子終於停下了腳步,她轉過頭來,瞅桑夏一眼:冷聲說道:“你是怎麼在做事?不是叫你給自己買一隻耐用的行李箱嗎?”她邊說邊斜眼偷窺前方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