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謹記下狼山真麵,細安排深夜囑托(1)(3 / 3)

也許,文物局的動議好是好,確實是可操作性差些;但雷金橋並不這麼認為。他感覺,幹任何事情都有困難,都有風險。即使在家裏坐著也是有困難有風險的,比如,坐久了就腰酸腿疼是不是?幹坐著不看電視不讀報紙就很無聊難以忍受是不是?而看電視讀報紙也要耗費工資是不是?再有,你在家裏坐著以為最安全,來一個精神病人在你家門口灑上半桶汽油,然後用打火機點燃,頃刻間讓你家大火熊熊,你連往外跑都來不及是不是?就算你跑出來,可你老婆沒來得及跑是不是?就算你老婆也跟著跑出來了,可是你家不滿周歲的小孫孫沒來得及抱出來是不是?……說實在的,講風險,講可操作性,說到底就是一種借口,什麼都不幹,而工資年年漲,每次至少漲一千兩千的最爽是不是?

雷金橋感覺,旅遊局的領導們,讓他們去貪汙幾百萬幾千萬的巨款,去包二奶三奶養私生子,他們未必有那個膽量,也未必道德那麼低下;但讓他們做太平官,少幹活多拿錢,他們絕對是很願意做的。但作為下屬的你繞過他們把工作幹了,他們觀望一下感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便也會追認你的成績。當然了,如果你先斬後奏出問題了,那就不行了。雷金橋看清了這一點,便果斷地對周幼軍說:“先幹起來再說!”

他想先斬後奏了。他這種人屬於什麼性格呢?周幼軍感覺,至少是兩種因素的集合而成:一是敢於競爭,敢於冒險,敢於進取的遺傳基因和底色;二是往前走不回頭,孜孜不倦鍥而不舍的工作慣性和思維模式。這兩種因素集合到一起,成就了一個雷金橋。他的所作所為不一定全都合情合理、無懈可擊,但讓你總是覺得他是有一定道理的。

兩個人閃開了劉二林,徑自對劉一手的弟兄談了第一間門臉房的用途,說:“不管你們同不同意,這間屋都不能租給你們。因為要做展示狼山豐富文化底蘊的博物館,這對促進狼山旅遊景區的具體業務有現實意義和長遠意義。”

劉一手的這個弟兄叫吳滿倉,是個極精明的年輕人,劉一手之所以把打頭的這第一間屋許給他,就因為感覺他辦事穩妥,值得倚重。他三十四五歲,從初中畢業開始就流浪社會闖蕩江湖,已經二十來年,從來沒惹過大禍,沒進去過。宵律裏麵的這種人說明自我操控和掩飾能力很強。在劉一手的團夥裏,他是理所當然地排在第二的位置。大家都叫他二伯(地方話念“二掰”)。

二掰昨夜突然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劉一手被魏老六一夥弄死了。二掰看到了劉一手滿臉是血麵目猙獰的恐怖死相,嚇得他拔腿就跑。劉一手遠遠地對二掰招手喊道:“滿倉老弟,你別跑,看在咱們哥們兒多年的情分上,你拉我一把!”

二掰停住腳,回過頭,遠遠地看著劉一手,說:“大哥,你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我們這些弟兄找你找得好苦,就是找不到你。你趕緊回來吧,狼山這邊旅遊局進度很快,馬上就要把商業街修好了。咱們不能

讓他們把好位置的門臉都撒出去呀!”

劉一手說:“現在我沒有腿了,你把我背走吧,咱們趕緊去狼山!”

二掰一聽這話,立即頭皮發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你的腿呢?”

劉一手說:“讓魏老六那王八蛋用刀給砍掉了。”

二掰更害怕了,說:“我一個人隻怕背不走你,我再叫幾個弟兄一起來,好不好?”

劉一手說:“你怎麼這麼囉嗦,天一亮我就走不了了。”

二掰的腦袋發出了“轟”的一聲響。他小時候聽爺爺講過鬼的故事,鬼最怕天亮。他便聲音顫抖地說:“我已經朝你走了,可是接近不了你呀!”其實,他因為心裏害怕根本沒往前走。

這時劉一手就說:“你把鞋脫下來,倒著穿,頂著鞋後跟走,就走到我跟前了。”

啊!這個說法和爺爺講的鬼故事一模一樣!二掰嚇得差一點魂飛魄散,一個激靈,夢就醒了。他拿起枕邊的手機,一看時間,是夜裏兩點。他聽說過,這個時間正是鬼魅橫行的時間。

二掰再也睡不著了,他把屋裏的燈打開,思索這個可怕的夢。難道劉一手真的已經死了嗎?怪不得這些日子連魏老六的人也見不到了。是不是魏老六做完禍以後怕犯案逃之夭夭了?真他媽讓人費解!眼看計劃就要實現了,卻出現這種事!除了劉一手,別人與旅遊局的關係都不密切,怎麼能拿到最好位置的門臉呢?

從來沒失眠過的二掰開始失眠了,他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