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金橋略一思索,說:“我打個來回至少要一整天,這樣吧,明天這個時間咱們見麵。”
胖子道:“好,爽快,是個辦事的人。”便擁抱了雷金橋一下。他的隆起的大肚子頂了雷金橋一下,讓雷金橋感覺到了一陣冰涼。
兩個人被再次蒙上了眼睛,然後離開了山洞,坐車回到李家莊六叔的小院。六叔停好車,給他們解開黑布條,說:“你們真要成交?”
雷金橋不假思索道:“沒錯,成交了。”
六叔一字一頓道:“你們得給我三千塊錢領路錢。”
雷金橋當時就反應過來了,如果自己和胖子談的價格是三萬二,六叔要的就是百分之十。想必六叔賺楊三槐的三千也是這麼賺的。沒辦法,舍不得孩子在套不住狼,雷金橋咬著後槽牙答應了六叔。
劉萬成對村裏的事相對熟悉,離開六叔家的小院以後,他拉著雷金橋坐了二等直奔縣城火車站。他們坐上火車以後,劉萬成問雷金橋:“雷處,你真想花這三萬五?”
胖子那邊三萬二,六叔這邊三千,不是三萬五怎麼的?雷金橋點了點頭,說:“我在山洞裏的時候,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這錢花不花?值不值?有些事我沒法跟你說。這錢恐怕花了都沒處報銷去。但我還是下決心花。一不做二不休。”
劉萬成非常內疚地說:“說到底這件事也與我有關,要麼這樣,我出一半吧。”
雷金橋拍拍劉萬成肩膀,說:“你能這麼表態,我已經很高興了,這錢不用你出。”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深更半夜,雷金橋說服了老婆,兩口子拿著存折到晝夜銀行去取出了五萬塊錢。雷金橋信誓旦旦地對老婆說:“算我借家裏的,我保證如數歸還。”
雷金橋睡了半宿覺,轉天一早,簡單洗漱一下,吃了個煮雞蛋,喝了半碗稀飯,便打車來到火車站等劉萬成。心裏有事的人在家裏是待不踏實的。但劉萬成因為心裏內疚,來得更早,還給雷金橋買好了一套煎餅果子和一袋熱豆漿。兩個人買了火車票,上了火車以後,雷金橋便吃了第二次早點,因為在手裏拿著也很累贅,不如幹脆吃了。
雷金橋的計劃是這樣的,先把石碑買下來,然後請六叔用他小院裏的卡車,再雇十個裝卸工,將石碑運到蘄陽市的狼山,在原坑裏重新埋好。然後通報給狼山鎮,讓他們好好看管。但一想到這些,他又突然氣餒起來。那邊主管領導餘有轍根本不同意開發狼山,對這些事情必然毫無興趣,自己幹的這叫什麼事?搭人搭錢不說,還要偷偷摸摸!
誰知,再到李家莊的時候,卻找不到六叔了。那個小院的主人說,六叔是臨時在這個小院住了幾天,昨夜已經開車走了。為什麼走和去了哪裏,對誰都沒說。至於六叔是哪的人,小院主人更是一無所知。眼下屬於雷金橋的時間十分有限,不能無限製地拖延。他當機立斷,拉著劉萬成就打車奔了鄉派出所。他不知道鄉派出所在哪兒,司機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時間不長,他們便來到了派出所,和昨天見過麵的那幾個警察再次相遇。
一番寒暄過後,雷金橋便訴說了這兩天的情況,請求派出所幫忙。所長說:“我們還是派這三個人去,到時候組織一些村裏人去山上查找。問題是,到底是那座山呢?李家莊的東麵有一座山,西麵和南麵也各有一座山。農民們也沒有汽車,你們不可能讓他們一座山一座山地跑路尋找吧?”
雷金橋道:“我也對你們交個底吧,我這次出來帶了五萬塊錢,幹脆就都用在雇人雇車上算了。但有一條,請你們將那塊石碑幫我收上來,而不是花錢買過來。因為那確實是國家的東西,不是我個人的東西。我幹的這些完全是為了蘄陽市的旅遊景區,不是為我個人。”
所長又說:“既然你帶了錢,那麼這樣好不好,你給我們三萬,我們幫你雇三輛車,雇三夥人,分別跑三座山。我們的警察也分三撥出動。”
還能有什麼選擇呢?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雷金橋點點頭便與所長握手,事情就這麼定了。劉萬成私下對雷金橋嘀咕:“他們真敢要啊。”雷金橋便說:“這不也是為咱辦事嗎?”雷金橋非常明白,警察也不是生活在真空裏,他們麵對的是同一個環境:商品社會。離開錢是寸步難行的。隻是雷金橋把錢給出去的時候,兩手微微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