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自己的事,怎麼會不知道?你吃幾碗幹飯你自己能不知道?”
“你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你是不是把我當宵律了?”
“我並沒說你是宵律,那是你自己的感覺而已。做賊者心都虛。”
“你不要這麼汙蔑我行不行?我是正兒八經的好人,我的親戚朋友盡是機關幹部,有的還是處長。當警察的是有職業病,看誰都像犯罪嫌疑人。但你根本不是警察。就別裝了。”
“給你證件你不信,給你電話,你又不打,你怎麼會知道我是不是警察?”
“警察沒有你這麼卸了咣當的,警察一個個精神抖擻,一身正氣。”
“我身上難道不是正氣而是歪風邪氣?”
魏老六離開座位,從口袋裏掏出一副手銬扔在地上,然後一隻胳膊前伸,一隻胳膊彎曲,前伸的那隻手因為使暗力而微微顫抖,接著,便劈裏啪啦做出一串動作,像練家子打的長拳,也像當兵的練的匍匐拳。劉一手對這些不在行,沒法說“魏長林”比劃得是不是到位。再說了,你在我跟前比劃這個是什麼意思?說明刑警天天練這個?而且,還弄了一副手銬特意在我眼前露一下,真警察用得著這樣嗎?
劉一手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魏長林”一個長拳打了過來,一拳打在劉一手肩膀上,一下子就把他打得摔在椅子上。這王八蛋內力很強不是?劉一手想罵這個“魏長林”,但終於沒有開口,他怕再挨一拳。
“魏長林”比劃完了,就長出一口氣做了收勢,然後貓腰撿起了手銬,說:“你如果想考察我的武功,我就對你的桌子劈一掌,讓你看看能不能劈裂了。”
劉一手趕緊說:“甭介甭介,你把我桌子劈裂誰給修?再說,我這房子和桌椅板凳全是租的,你劈裂了算怎麼回事?”
“好,你開始說實話了,”魏長林拉過椅子坐了下來,“請繼續——你原來是幹什麼的?”
“我原來是狼山鎮的養豬專業戶。”
“那麼,你跑到八卦村來做什麼?”
“研究飼料,打算開個小廠。”
“想開廠子去哪裏不行,為什麼非到八卦村來?”
“因為八卦村離狼山最近。”
“狼山還會有助於你開廠子?”
“那當然,山上有一種草,叫八葉草,營養豐富,抗菌抗病,如果加到飼料裏,對豬、雞都非常有好處。”
“這種草別處沒有嗎?”
“你別問這麼細行不行?這些事屬於商業秘密,我本來一句話都不應該告訴你。”
“山上的野草,有什麼秘密可言?”
“當然有秘密可言,我剛才如果不說,你能知道八葉草有那麼多功效嗎?”
“也可能是你順嘴胡編的。”
“對,我是胡編的。你千萬別信。這樣最好。”
“我是警察,對山上有什麼野草沒有興趣。我隻對山下住了什麼人有興趣。”
“山下住了打算利用山上的野草的人。”
“隻怕沒這麼簡單吧?”
“說簡單就簡單,說複雜就複雜。”
“你是一個人單幹,還是有個團夥——不是,是一個集體。說走嘴了。”
“你王八蛋才有個團夥,我一看你就不是好東西!還說什麼警察,你以為我傻呀?”
“我現在說銬你就銬你,你信不信?”
“警察在沒掌握犯罪嫌疑人證據的時候是不會銬人的,你露餡兒了吧?”
“怎麼,你還是不相信我是警察?”
“警你媽個巴子,趕緊滾蛋,否則我就打110了!”
魏老六再也憋不住了,他突然跳了起來撲向劉一手,一把掐住了劉一手的脖子。劉一手毫無防備,一時間束手無策,被掐得直翻白眼,眼看就要背過氣去了,魏老六才把手鬆開。劉一手眨著眼把氣喘勻了,便突然一個翻身,猛地將魏老六撲倒在地,嘴裏罵道:“操你媽的,你不是說你是刑警嗎?你那一身功夫呢?當刑警的不會連一個普通人都製不服吧?”一邊揮起老拳便打。
但魏老六終歸比劉一手年輕,身上力氣更大,很快他又把劉一手壓在身下。兩個人便在堂屋地上滾來滾去。誰都沒想把對方弄死,弄死了就更麻煩;但不弄死的副作用就是又給了對方反攻的可能。最後,兩個人都打累了,誰都不想繼續打了,便各自鬆了手,在地上躺著,眼睛看著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