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二李他們深夜裏手電光線有限,沒有看清楚;也許是因為中間隔著一層土,總之,在二李他們挖走一部分火銃之後,雷金橋等人在原石坑裏挖出了更多的火銃。丁曉麗是仔細數過並且登記在冊的,總共一百八十二支。丁曉麗看著這些裹著厚厚綠色銅鏽的火銃說:“我曾經參加過一次蘄陽市的春拍,親眼看到兩支品相不錯的明代火銃拍到了二十八萬。現在咱們挖出的這些火銃,一萬一支往外賣,我估計會順利出手。如果拿去競拍,能拍出多少去就很難說了。”
言外之意,這是一筆巨大的財產。謝建華暗地裏捅了王菲菲一指頭。王菲菲立即就明白了,便說:“雷處,我們這些年輕學子舍命陪君子,冒險爬狼山,本該收您的勞務費的。但看您旅遊局也是清水衙門,我們就不給你們添這麻煩了,您許給我們的勞務費我們不要了。給我們一人一支火銃吧!”
雷金橋哈哈大笑,說:“我以為你們真的發揚風格了,誰知你們要的報酬更高!咱們還是按照原來談的條件吧,該給你們多少錢就給多少,一分錢不會少。但這些火銃不能隨便亂動。這些東西屬於狼山鎮,屬於蘄陽市,不屬於旅遊局,更不屬於我自己。”
這時丁曉麗插進話來,說:“咱們原來的計劃是尋找那塊有幻影的石碑。現在這塊石碑不知下落,卻意外發現一堆火銃。發現火銃當然是好事,挖掘出來交給國家比埋在地下完全腐爛了要強得多。但這件事還不能讓我們高興起來,因為,那塊石碑價值更大,其價值是長遠的,是隨著狼山景區影響的擴大而不斷升值的。所以,我們理應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追回石碑,而不要被眼前的一點小的成績衝昏頭腦。”
雷金橋點點頭說:“對,是這樣。今天我們的踏勘到此為止,沒有精力再繼續往上爬了,咱們需要把這些火銃運下山去,交給蘄陽市文物局。”
謝建華眨眨眼,說:“這麼多東西一次性拿下山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分兩次、三次往山下拿隻怕天黑以前幹不完。而且,狼再來了的話,我們的事情就更沒法辦了。”
雷金橋掏出手機,說:“我想想辦法。”便一個電話給劉一手打了過去。要劉一手趕緊找五六個農民來。那邊劉一手一聽山上發現了大批火銃,忙說:“你們等著啊,我叫些農民扛著扁擔上山。不過農民們都很迷信,你不給一定的報酬,他們是不肯上山的。”
雷金橋趕緊回答說:“給報酬,給報酬,告訴他們一人五百。”
這筆報酬應該是有吸引力的。於是,大家耐心等著,說著古玩市場的奇聞異事,談論著這批火銃的最大價值。這時,四個農民在劉一手引領下上山來了,雖然他們平時並不爬狼山,但他們畢竟身體好,爬山的速度很快。他們來到石坑跟前,雷金橋就親自上手給他們裝筐。這些農民便前一個筐,後一個筐,裝得滿滿溜溜,用扁擔挑起來,悠悠地下山了。雷金橋、周幼軍、丁曉麗、紀麗妍、謝建華和王菲菲等人緊隨左右,一起下山。
邊下山,雷金橋邊問起劉一手,說前天來山上砸石碑的那夥人,姓甚名誰,知不知道?劉一手說:“不知道,但他們大巴的汽車牌號我記下來了。”接著,劉一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別人送他的名片,遞給雷金橋,說名片的反麵就記著車牌號呢。
正在這時,兩隻狼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耳朵直立,咧著嘴吐著舌頭,眼光尖銳地看著他們。大家都有些心慌,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一起靠。雷金橋猛地想起了什麼,便說:“小紀你趕緊把發令槍拿出來!”
紀麗妍已經緊張得兩手有些發抖。她把發令槍拿在手上,裝上子彈,準備發射。雷金橋急忙說:“先別發射,如果它們走掉就不用發射了,省一顆子彈是一顆的。”謝建華卻說:“哎呀,還遲疑什麼,趕緊發射呀!”王菲菲也聲音顫抖著說:“紀老師,發射吧!”紀麗妍便把目光轉向雷金橋。雷金橋伸出一隻手,示意紀麗妍做好準備,但遲遲不放下那隻手。也就是說,遲遲不下發射的命令。說來也怪,兩隻狼看了大家一陣,見沒有什麼異常,便掉過頭,顛兒顛兒地跑掉了。
大家不覺長出一口氣。雷金橋給狼山鎮打電話,叫來了一輛大卡車,把七八筐火銃運往蘄陽市文物局,由周幼軍和丁曉麗押車。雷金橋和劉一手又聊了幾句,該給幾個農民的錢全付清了,便分手了。
轉過天來,雷金橋在辦公室裏就給交管局打電話,請求查清那張名片上的汽車牌號,是哪裏的車。結果,半天過後,交管局回電話,說那輛大巴是蘄陽市汽車租賃公司的車。雷金橋一聽這話,立即騎上自行車直奔汽車租賃公司。誰知,這個公司有明文規定,對租車者進行保密,諸如租車者姓名、職業、租車用途等等一概不能外露,否則,罰款十倍。其實,這條規定才剛製定不久。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這個公司的業務每況愈下,很不景氣。現如今私家車急劇膨脹,誰還到汽車租賃公司來租車用?即使有,也很少。而公司裏的好幾百輛車全是從銀行貸款買來的。當初貸款的時候,蘄陽市還把汽車租賃公司作為新生事物,銀行還大力支持,誰承想社會形勢發展這麼快,私家車一下子就普及了呢?公司人員的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於是,他們根據顧客的意見製定了這條規定。至於這條規定會產生什麼副作用,估計他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為了吃飯,已經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