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將悲哀而冷厲的目光射向了靖寒憶,二人相互對望著,好似在互相揣度著對方的心思一般,他們的眼神變了數次,每一次都是生死存亡在一念之間的對峙。
這是一根緊繃的弦,若弦斷,必然有一人會死!
然而,這根緊繃的弦卻慢慢的鬆泄了下來。紫衣少年看著靖寒憶,尤為悲憫的說了一句話:“我們之中,必隻能有一人活下來,另一人將進入輪回之道,進入下一世的修煉,為七星的輪回轉世引領一條道路。這,是我們的宿命。”
靖寒憶冷笑道:“逾輪公子這麼相信宿命麼?”
紫衣少年驚駭,他看著靖寒憶眸中的冷冽之光已完全不似千年前為救天界不惜以鮮血封印七星魔障而降入凡世的七星主禦月。難道這人世間的輪回真讓他原來的靈魂全部都消失了麼?
他竟然會變得如此傲慢,不相信一切!
他到底還是不是千年前的那個人,他們的神主——禦月?
“難道靖公子竟然不相信宿命?”紫衣少年反問,語氣明顯的很驚詫。
靖寒憶笑了笑道:“不是不相信宿命,而是——”他聲音陡然一冷,“我靖寒憶絕不會屈服於宿命。”
紫衣少年猛一震,以更加不可思議的眼光注視著靖寒憶,良久才道:“人的力量終究鬥不過天!”
靖寒憶打斷道:“那是因為你不敢鬥!”
紫衣少年再次驚詫得住了口。
靖寒憶又道:“我不想與你交手,不是因為我不敢,而是,你,是一個值得我尊敬的人,也是我要找的人。”他說完,從懷裏取出二顆赤紅色的“桃心”遞給紫衣少年道,“有人托我將這兩顆盛有靈魂與記憶的心丹交付於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
紫衣少年微愕,將那兩枚“桃心”接入手掌,頓時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湧上了心頭,許多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畫麵湧進了腦海,他如同一位看客一樣靜靜的感受著手中“桃心”裏所放映出來的每一段故事,每一幅畫麵,沉默了良久,一語未發。
靖寒憶看他的神情變化並不是很大,不禁生疑道:“逾輪公子有從龍心與麒麟之心中感覺到什麼出來了麼?”
紫衣少年唇角微微一彎,笑道:“這個故事非常的淒美感人。”他說話的表情就像是在評論著別人的故事一樣,竟沒有多大的波瀾。
靖寒憶的臉色也微微一沉,難道這龍心竟不能讓他恢複記憶?或者是他們的靈魂已不能再相融?於是,他還想試探性的問道:“難道逾輪公子不知道這是誰的故事麼?”
紫衣少年笑了笑道:“是誰的故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就算有什麼關係,那也不過是從前的我,我已回不到過去了,不如斷絕過往的一切,適應現在的我。靖公子不是也說過,一切凡塵往事便如過眼雲煙麼?”他忽又苦笑了一下道,“我尋找了七年的靈魂與記憶,卻在今日因靖公子的一句話而突然頓悟。”
靖寒憶聽到他這番話後竟然無話可說。一旁的冉鏡雪不禁好奇的問道:“你頓悟到了什麼?”
紫衣少年又將目光靜靜的投在冉鏡雪的臉上,冉鏡雪在他的目光照射下竟覺有一種透骨的寒意襲來,不敢正麵對視。
紫衣少年突然斬釘截鐵的道了一個字:“空。”
冉鏡雪莫名奇妙的重複了一聲:“空?”
紫衣少年點頭道:“佛家有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我悟到的,正是這個‘空’字。”
冉鏡雪聽得目瞪口呆,忽然不耐煩的一擺手道:“你別給我念這些佛家經文,我還沒有看破紅塵呢!”
紫衣少年不語。靖寒憶笑道:“原來這空之懸關就是取源於逾輪公子悟到的這個字。”
紫衣少年微笑不答,忽將目光又投向了水月湖中,眸中可見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