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緊緊相擁的人,就像海洋中被衝散的兩條小魚,在想要拉進彼此距離的同時,還要防止被外麵的驚濤駭浪卷走,她靜靜的看著他,眼角有淚水劃過,卻和河水融化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河水。
韓天洛的臉漸漸在眼前變得模糊,就在她幾乎支撐不住的時候,猛地,身體被抽離,浮出水麵,河床外的地麵,因為被炸彈剛剛襲擊過,變成了一片廢墟,樹木被星星之火點燃,變得麵目全非。
當她往水下看去,竟然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有些著急的大喊:“韓天洛!出來!你給我出來!”
可是,回應她的,隻有滿是硝煙的戰場,她的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力氣活著走出去。
一切,在眼前漸漸變成了黑白兩色,夕陽西下,美麗的密林風景被紅色遮掩,很快,將會被黑暗所取代、、、、、、、、、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隨著皮鞋的塔塔聲走近,坐在辦公椅上的中年男人忙站起身,看著門口的人,嚴肅的表情中帶著些欣慰。
“坐!”他輕聲說。
穿著一件藍色體恤和牛仔褲的男人慢慢的走近,然後在辦公桌前麵站直,標標準準的行了一個軍禮,低聲說:“孟老師,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中年男人微微笑,“韓天洛,我現在宣布,恢複你的本來姓名,你可以選擇移居國外,也可以選擇留下來,做一個安安靜靜的文職人員,也可以、、、、、、、、”
“我不會再繼續臥底下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穿著一身休閑裝的韓天洛身上多了幾分陽光之氣,他的臉上雖然沒有微笑,可是雙眸中的陰鷙幾乎消失殆盡。
“這麼多年,苦了你了孩子,如果不是你這次想出了絕妙的計策,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找出當年的那些秘密,你父親的仇,也報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呢?”老人的目光帶著讚賞。
“太久沒有見到陽光,我還是更向往正常人的生活,黑幫的爭鬥,也許總是會出現在噩夢中,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父母的仇報了,我的任務也圓滿結束,莊舟的罪行由法律來判決,這些年,他在黃賭毒界留下了太多的毒瘤,所以,一時半會兒可能還不能完全鏟除,留給後來人吧!”
韓天洛微微一笑,眯起眼睛,看著亮晶晶的玻璃窗外,晴朗的天氣,她的笑臉出現在腦海中,心中被柔軟充滿。
“韓澈,你想要恢複你本來的名字嗎?”
“不需要,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一個女孩子穿著一身格子長裙站在陽光下的樣子再次觸動了他的心弦,是啊,韓澈,是他說給她聽的名字,可是,他更喜歡她叫他韓天洛。
中年男人微笑,從抽屜中取出一遝證件,“這是你的證件和護照,好好利用你的新身份,尋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吧!”
韓天洛慢慢的轉身離開,一直躲在裏麵辦公室的孟媛之走出來,靜靜的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惆悵,“爸爸,原來這麼多年,他都單獨受命於你,獨自臥底在黑幫。”
“是啊,媛之,你還是不要奢望了,他的心,不屬於你。”
當莊小蝶將行李收拾好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他們曾經生活過的房間,腦海中,他的雙眸總是頻頻出現,可是,一想到,那幾乎被毀滅的吉隆山,她的心都死了,這樣的情形,他是真的存在,還是自己的幻覺?她無法分清。
最後一場航班不斷的在催促著,她坐在機場的角落裏,低著頭,默默的數著數字,她害怕,怕自己會忍不住流淚,留給她傷害和快樂的地方,她怎能輕易的忘記,她的心已經被牢牢的鎖死。
忽然,她的麵前出現一雙皮鞋,然後順著褲管往上看,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她的心在一瞬間被迫停止跳動,她的眼睛忘記了酸痛,就那樣,直直的望著他。
“你好,請問現在幾點鍾,我忘記帶表了。”他緩緩的,十分有紳士風度的開口。
她愣了一下,淚水開始不爭氣的往下掉,“3點鍾!”
旁邊的人莫名其妙看著這兩個怪人,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問個時間都能哭成這樣,韓天洛慢吞吞的將皮箱放在她的身旁,和她的皮箱一起,然後伸出手,“你好,我叫韓天洛,你呢?”
“莊小蝶!”
他們相視而笑,然後便是緊緊的相擁,這個懷抱,曾經那樣的熟悉,而她,幾乎就要忘記他懷裏的溫度,但隻是一刻,她便記起,他們曾經,許下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