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停下了腳步,似乎是走到了底的樣子,舉起手機照向周圍,看到機械儀表的樣式。
“就是這裏了吧。”
我和陸兄對視了一眼。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白天的話就算燈光亮起也不會吸引到喪屍吧,更何況對於喪屍是否擁有視力我們之間還一直存在著爭議。
不過單從效果來說,打開電源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酒店的房間甚至都是插卡通電式。
“啪嗒。”
將標示著總電閘的閥門扣下。
“哧啦哧啦”
地下室的燈光亮起的同時,眼前卻被更加龐大的黑暗所籠罩。
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哧啦
黑色的巨風從樓梯的上方灌入。單純隻感受得到空氣與身體的撞擊,耳邊卻傳來像是無數蝙蝠拍擊翅膀的聲音。張開嘴想要發出喊叫,心裏所想“唔啊啊”的擬聲詞卻被狂暴的空氣撞回了喉中。
“哧啦————”
伴隨著最後一個蝠翼的拍擊聲,像是演奏會的終止符般,無論聲響還是颶風都戛然而止。
被龐大的風壓弄得有些缺氧,我俯下身喘著氣,撐著腰抬起頭,看到像是跟隨著颶風般出現在樓梯口的身影。
大大的蝴蝶型發飾,將半個腦袋都埋在風衣裏,用那樣的黑色包裹住全身,臉龐小小的,像是瓷娃娃般精致卻柔弱的少女。
“陸兄!不要!”
在緩過神的瞬間奮力大喊著。
對著作出舉起斧頭斬向喪屍的姿態,眼神猙獰的陸兄喊道。
被風推開了一定的距離,那樣的趨勢無法阻止。消防斧順勢砸向少女的頭頂。
即便如此我還是奔跑著,改變了目標向著少女全力奔跑著。
按照這樣的結果,被斬落的就是我的雙手。但是在畏懼之上無限大的某種情感,將我義無返顧的推了出去。
還差一點,隻差一點——
形勢卻突然逆轉了。
“砰”
不止是消防斧,連我也背離了原本的方向倒飛出去,偏移的視角從空中墜落,在落地之前看到了那樣的景象。
小小的少女舉起的指尖輕輕碰到了陸兄的身上。
轟——
不思議的龐大力道將他猛然推飛到混凝土的牆上。
轟——
整個地下室都在微微搖晃著。
我望著陸兄的臉龐,上麵浮現著黑色紋路的模樣,超乎了猙獰,如同喪屍般的形狀。
“因為對死亡的畏懼瀕臨爆發了嗎。你所追求的力量就是這種東西,明白的話就收手吧。”
對著被無形力量禁錮在牆上的陸兄,少女說著意義不明的話。
“……”
似乎漸漸平靜下來了。
陸兄臉龐上黑色的脈絡也漸漸消失。但是卻以更加的敵意注視著少女。
不,應該說,對眼前僅到他胸口高度的少女畏懼著。
“…你是什麼人,妖怪嗎。”
我真是嘴賤。
想法脫口而出。
要真是妖怪的話會不會就這樣被殺掉。
心底已經做好臨終祈禱的準備了。
“差不多。”
但是得到的僅僅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回答,完全對我沒有興趣的樣子。連表情都未曾發生變化。
在我思考下一句台詞之前,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似得,少女猛然抬起頭。
“電閘..打開了…”
“什…”
疑問句還沒有發出。
叮鈴鈴鈴————————
轟然的鈴聲將其餘的聲響掩埋起來。尖銳的,刺耳的,這樣的聲音在上方的樓層劇烈的奏響著。
“糟糕!”
比起思考這鈴聲是什麼,更快的反應是王叔他們身處的險境。被這樣的聲響所吸引而來的大量喪屍,正門簡陋的防禦完全起不到作用,倒不如說,那是就算將大廳全部的重物堆積起來,也不一定阻擋得到的喪屍數量。
在鈴聲下似乎聽到的隱隱的笑聲。
“小雀!”
陸兄拿起被妖怪少女彈飛到一旁的消防斧,對著我喊了道。
將慌張壓了下去。在思考會發生什麼之前把注意力強行集中到要做的事。妖怪少女也無暇顧及。現在必須馬上從這棟大樓轉移。
我和陸兄抓著樓梯向上狂奔而去。
燈光被整個打量,行動也不會因為黑暗而受到阻礙。偶然向後瞥了一眼。似乎看到妖怪少女裹著長袍的身影。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但是所有思考的餘力都被這樣嘈雜的聲音吞噬殆盡。
“嗷嗷嗷嗷嗷——————”
越來越接近於大廳的位置。
從地下室的消防通道一口氣跑回地麵,上樓所帶來的巨大勞累幾乎都壓倒了雙腳。陸兄卻沒有一點疲憊的模樣。
“嗷嗷嗷嗷嗷嗷————————”
彙聚起來的喪屍咆哮聲與尖銳的鈴聲對抗著。
在這樣雙重的噪聲下,隱隱聽得到笑聲。
稚嫩的,但是狂氣的笑聲。
“阿婆!”
用盡全力登上最後一階樓梯,撞進視野的是比最壞的預想更加衝擊性的畫麵。
像是要奪走瞳孔般,鮮豔得令人作嘔的血紅色。
那是由一片破碎的髒器與肉塊,連形狀都分辨不出來的東西,無限的撕裂,飛散,堆積而成的血色。
“啊哈哈哈哈哈”
在那樣的血色的正中央所站立著的少女在狂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