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跟維奧拉坐在了婦女的一桌,複活節是她少有的幾次出門的機會,她多年來她便是這麼生活的,平淡悠長,幾乎與世隔絕,對於她來說,她的世界有了赫裏斯就足夠了,此時的她安靜地坐在角落在和一些許久不見的婦女鄰居們聊著天,不時的向赫裏斯的方向看看,生怕自己的兒子突然消失一般。
“伊蓮娜,不知不覺中孩子們都長大了。”維奧拉手中拿著紅葡萄酒,笑著感慨道,她的臉上紅撲撲,似乎略微有些醉意。
“是啊。”伊蓮娜笑著笑道,“一晃十八年了。”
“赫裏斯這次回來真的給我感覺變化挺大的。”
“我感覺還好啊。”伊蓮娜仍舊微笑。
“感覺真的長成一個男人了,從他的神情上讓我感覺到。”
“是啊,我感覺赫裏斯的世界觀過於。。”伊蓮娜想了想,“冷漠。我想這個詞應該是恰當的。雖然他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但是我真的會有感覺,他對於有些事真的是過於冷漠。”
“孩子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思想的,你看看奧利,對他爸的態度,我想想也跟著發愁呢。”
“也不用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有些事真的而不是你想解決就能解決的,水到渠成,一切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伊蓮娜笑道。
“嗯,倒也是。”維奧拉也笑了笑。“其實,我真的佩服你,伊蓮娜,這麼多年你就自己一個人挺過來了。”
“我哪有一個人,你們一家人一直在陪著我。”
“但是你的心卻是一個人的。”維奧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伊蓮娜會意地點了點頭,“維奧拉,你說的對,我的心一直是一個人的,所以我並不會感到寂寞。”她微笑著。
“以前我曾經勸過你應該找個男人,畢竟這世道一個女人撫養一個孩子真的是太困難了,你還記得你當時是什麼反應嗎?把我直接趕出你的家門,足足一個月沒有見我!”
“哈哈,是啊,我記得。”
“那時候我就相信,世間真的有愛情這個東西。”維奧拉明顯有了醉意,“知道嗎?伊蓮娜,我當年嫁給奧利弗時也是一純情少女,當時的奧利弗剛剛從部隊退伍回鄉,真的是威風八麵相貌堂堂,我一時少女心泛濫便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他,後來我們的生活並未如想象中的那麼順利,他有一段時間酗酒鬧事,不務正業,有時候還會對我動手,那時候正是奧利小時候,那段時光我的人生真的是灰暗的,看不到前方,沒有光明,我想過離開他,但是當時我想的是奧利還小,我不想讓他沒有母親。”
“我都知道,維奧拉,我雖然不怎麼出門,但是我又不傻。過去的總會過去的。”伊蓮娜溫柔地摸了摸維奧拉。
“但有的你不知道,你知道是誰給了我光明嗎?”
伊蓮娜笑著搖了搖頭,“不會是我吧?”
“對啊,就是你,就是那次你一個多月不見我,讓我反思了很久,當初選擇跟奧利弗成親是因為愛情,但是對於愛情我太自私了跟你比,我做的太少,我發現我並沒有為奧利弗付出過什麼,在他難過失意的時候,我沒有安慰過他,在他在外麵忙活一天卻一無所獲時,我也沒有安慰過他,我發現我身上有著太多的埋怨和不滿。那次之後,我選擇了另一種生活,而奧利弗也改掉了他以前的許多不好的習慣,我們也就安穩的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雖然不夠平淡但是也不缺乏幸福。其實,生活從未放棄過任何人,隻是你自己放棄了自己。”維奧拉沉浸在往昔之中。
“嗯。”伊蓮娜笑著,若有所思。
複活節這天晚上,奧爾森的村民們摒棄了生活中的隔閡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夜漸漸深了,人們的熱情卻像篝火一樣明亮起來。赫裏斯和奧利更尼安與其他村民一樣,享受著節日帶來的歡樂,也享受著他們的家鄉,這個小山村所獨有的溫馨靜謐。對於明天的離去,他們沒有絲毫的傷感,反而有著一種莫名的興奮。他們不會知道,這晚便是他們在奧爾森的最後一晚,這一去,再回來時已是滄海桑田。節日的篝火總會滅的,但他們的人生卻剛剛開始。
夜靜悄悄的,複活節的狂歡已經結束了,沉浸在熱浪中的村民們仍未能從似火的熱情中走出來,他們紛紛去了村頭的溪邊,放走了早已準備好的船燈,幾十隻牛皮紙做的小船載著燃燒著紅藍相間的火焰的小燈飄向了隨著清涼歡快的小溪漂向了遠方,村民們靜靜地凝視著小船們,那溫柔卻頑強的燈火,仿佛就是他們內心中的希望,對生活的希望,他們凝視著,直至那星星點點的燈光完全消失在遠方,他們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好像那小船中承載著不隻是燈,更是大山深處人們對遠方對未來的向往,有了向往便有了希望。
赫裏斯在自己家的天台上將這一切,他許久未見到家鄉的河燈了,腓力人可從不會幹如此純真的事,一瞬間,一股不舍湧上了心頭,這是他多年來魂牽夢繞的家,現在終於讀完了書可以回來了,為什麼還要離開?他想到了母親,那個美麗善良,堅毅果敢的女人,他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母親,他想讓她有個更好的生活,而這次他也是為了她去尋找父親,隻不過是多了幾絲無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