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裏斯準備回家時已是黃昏,火紅的夕陽在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雄壯,天邊飄著幾片通紅的晚霞,沒有了白日的躁動,森林漸漸的靜謐起來,隻剩遠處幾隻落單的飛鳥發出沉悶的叫聲,應該是在呼喚離它而去的同伴,但在赫裏斯聽來更像是在告訴世人,黑夜即將來臨,森林中每個人都知道黑夜意味著什麼,他加快了腳步,周圍盡是些形形色色的商店酒館,他看也沒看,他知道在這個時間,大多數勞作歸來的中年男人們已經喝的暈頭轉向,這時候他如果隨便亂看的話是自找麻煩,他本可以避開這條酒吧街,平時他都會走旁邊的小路,但今天不行,他必須得來這裏,今天是他媽媽的生日。
他來到了整條街區最有名的餐館,餐館以老板的名字命名,馬克奧勒斯,餐館坐落在街區的中央,老板在腓力地區很有聲望,餐館品質在腓力地區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價格卻很是合理,每天在這裏用餐的人絡繹不絕,大多數時候都需要提前幾天預定餐位。赫裏斯走到馬克奧勒斯餐館門前,餐館老板正在門前站著笑著迎接每一位來客,他是一個衣著整齊講究,留著一臉大胡子的胖子,看到赫裏斯站到門口,他笑著擺擺手,示意赫裏斯過去,赫裏斯便穿過拱型的餐館大門和一個精致的種滿植物的花園徑直向內廳走去,花園中擺放著幾個餐桌,此時已經坐滿了食客。
“你終於來了,赫裏斯,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餐館老板眼睛眯成一條縫笑著說道。
赫裏斯禮貌的行了禮,然後笑著說道,“謝謝您的關心,奧勒斯先生,今天在路上耽誤了點時間。”
餐館老板上下打量著赫裏斯,“赫裏斯,你又跟人打架了吧?”他的臉上依舊充滿笑容。
赫裏斯莫了摸後腦,每次他感到不知所措都會做這個動作,“算是吧,隻是教訓教訓他們,一些該死的小嘍囉。”他也是笑著答道。
“你的眼瞼要腫起來了,衣服也破了,這還叫做算是吧,告訴我是誰把你搞成這樣子的,還是戴奧吉納圖斯那個小子嗎?”餐館老板問到,他的表情略為有些滑稽,他想表達出生氣的樣子但卻總是透露出慈祥的神情,赫裏斯明白他真的是在擔心自己。
“管他呢,我已經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了,估計這個蠢貨能消停一段時間了,哈哈。”赫裏斯笑道。
“哦?”餐館老板翻了個白眼點了點頭,“好吧,你跟我進來。”
說著,赫裏斯跟著奧勒斯走進了內廳,內廳的裝飾更為呢標致,盡是些複古風格的壁畫和一些已經出名的木雕,他跟著奧勒斯從內廳的大堂來到了後廚,中間有很多食客都在好奇的打量著他,他知道他一定是一位他自己是奧勒斯新招來的小工,畢竟與食客們花了呼哨的禮服相比,他的一身便裝實在是過於寒酸,何況上麵還有打鬥留下來的痕跡,與外麵的精美華麗比起來,後廚自然的多,沒有過多的裝飾,與別的餐館擁擠髒亂的後廚相比,奧勒斯的後廚卻是大的出奇,而且一切都是那麼井井有條,十幾個穿著得體的廚師在有條不紊的忙活著,地上沒有一絲髒亂的痕跡。
“你家的後廚真的很幹淨。”赫裏斯在奧勒斯後麵淡淡的說道。
奧勒斯轉身笑了笑,“是嗎。哈哈。我就是個廚師,連自己的後廚都管不好豈不是太失敗了。你現在這裏等一會兒,赫裏斯,我去給你拿一身衣裳,你的衣裳已經壞了。”
赫裏斯基忙拽住奧勒斯,搖了搖頭,“不用不用,奧勒斯先生,我知道您是個有善心的人總喜歡幫助別人,您能免費給我做一塊生日蛋糕,我已經萬分感激了,我真的不能再要你的衣服了,我媽說過,做人要懂得感恩,你要是再這麼做,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還了。”
“還什麼,記住,幫助他人是一件很愉悅的事。聽我的吧,孩子。你媽媽今天過生日,你不能這樣子去見她,我也是個父親,父母怎麼可能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衣服破成這樣呢。”說罷,奧勒斯走向了後廚角落的一扇門前,推開門進去了,留著赫裏斯一人站在後廚的門口,他有點愣神,或許是感動或許是感激,雖然他認識奧勒斯已經很久了,但他還是不太理解為什麼他總能做到無私地幫助別人。他繞著後廚看了看,說實話,廚師們真的很忙,甚至沒有幾個注意到他,他知道奧勒斯的廚師們都是高薪階層,但他對此絲毫沒有興趣,正在他看著廚師們動情地揮舞著平底鍋和大勺時,奧勒斯出來了,手裏拿著一件黑色的禮服,大廳裏大多數人穿著的那種。
從奧勒斯餐館出來時,夕陽已經完全消失在綿延的群山中,隻留下幾絲尚未褪去的紅暈,赫裏斯快步向車站走去,手裏拿著奧勒斯送他的蛋糕,身上穿著奧勒斯給他準備的晚禮服,是純黑色的衣褲加上圓高桶的禮貌,他聞了聞袖口,果然飄出淡淡的清香,他從心底裏喜歡這套衣服,畢竟對於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來說,這真的很重要。東方的月不知不覺已經爬上了樹梢,回家的路上還不算太黑,一路上他遇到了幾個喝的找不著北的醉鬼,嘴裏罵著一些粗俗的話,他沒有理會他們,在腓力,每個男人都嗜酒如命,不能喝酒的男人會被所有人瞧不起,赫裏斯也喜歡飲酒,雖然年齡小,但一般成年男人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由於常年在學校住宿,母親並不知道他飲酒,當然,他也不可能會讓母親知道,他不想讓她擔心。一路上總有些白天不敢出門的小動物在道邊四處張望著,他感到了家的氣息越來越重了,他家住在一個離腓力城不遠的村莊,叫做奧爾森,那裏沒有腓力中心區域的那種繁雜喧囂,魚龍混雜,隻有靜靜地山巒和充滿生氣的森林,她的母親喜歡花,在家的周圍種著一層又一層的各式各樣的花,每到盛夏著花海總能釋放出無盡的能量,方圓幾裏盡是充斥著淡淡的花香。奧爾森隻有二十幾戶人家,互相之間都有走動,關係融洽和諧,其中大多數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其中有幾家是從腓力城中搬過來的,赫裏斯家就是這為數不多的從城中搬來的外來戶,聽鄰居說,母親帶他來到奧爾森時他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從腓力城到奧爾森如果是靠自己走的話需要半個月的腳程,但如果乘坐最為先進的有軌馬車則隻需要一天一夜,作為帝國阿基裏斯學院的學生,赫裏斯享有著每年一次的有軌馬車乘坐的特權,當然有軌馬車是今年才修好的,所以赫裏斯有幸成為為數不多的第一批使用有軌馬車的乘客,雖然赫裏斯對此絲毫不感興趣,不過,能快些回家還是令他相當興奮的。
赫裏斯來到車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大自然準備好好地睡了,跟赫裏斯預想的不太一樣,車站裏的人並不多,一個身穿黑色製服麵容姣好的女人在他的麵前停下,“你好,先生,請問您是來乘坐哪一輛馬車的?”她微笑著問道。
“洛水鎮,今晚出發。”赫裏斯淡淡地說道,她的笑容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好的,先生,我帶您去您應該登的車位,請出示一下您的乘車憑證。”女子依然是淡淡地微笑著。
赫裏斯從懷裏掏出了帝國學院的通行證,女子翻開細細地看了看,換給了赫裏斯,“好的,先生,請您跟我來。”
馬車的外觀比赫裏斯想象的要大氣的多,內部的裝飾也是相當的豪華,一進馬車看到的是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側麵是一個個隔開的房間,赫裏斯穿過走廊,走廊的牆上掛著許多種名家的畫作,多半是假的,不過沒想到,設計馬車的人還挺文藝的,他心中嘟囔道,不久,他便來到了自己座位所屬的房間,他拉開房間的拉門,發現裏麵已經有人了,房間不是很寬敞,兩邊各有一個兩人座椅,座椅之間有個長桌,此時裏麵的一側已經坐上兩個與他同樣年輕的女孩兒,從穿著打扮來看更像是某個地主的女兒們,赫裏斯在另一側的靠裏的窗戶旁邊坐下,在坐下的一瞬間他瞄了對麵的女孩兒一眼,發現對麵的兩個女孩兒也在看他,他感到很尷尬,於是就一直將頭扭向窗外,他看到窗外有十來個士兵驅趕著馬群前往各自的位置,這些馬匹個個身寬體壯,它們順從地來到了自己的位置,士兵們沒有費什麼力氣。
在來之前,赫裏斯研究過有軌馬車的設計,從外觀上來看就是將馬車加長,並沒有什麼新意,但在功能上卻大大提升了,這得益於馬車的輪子和輪子下的鐵軌,腓力地區多是山地,山高路險,老式馬車在路上總是會加倍小心,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跌入山澗,這大大影響了前進的速度,有軌馬車就完美的避開了這個風險,而且在每個站點都會有備用的馬匹用來更換,這也大大提升了馬車的續航能力。軌道兩側是給馬兒修建的平路,與傳統老式馬車不同,馬不僅僅被固定在車頭,在車廂的兩側都會有馬匹的固定點,這也是一個令人興奮的嚐試。
“你好!請問這裏有人嗎?”車廂的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一個同樣是學生模樣的男孩兒指著赫裏斯旁邊的座位笑著問道,他帶著一個大大眼鏡,頭發亂蓬蓬的支在半空,麵條般瘦弱的身體頂著一個南瓜般大的腦袋。
赫裏斯先是一愣,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沒有。”他微笑著回道。
“太好了,那我就坐在這裏了。”男孩兒笑著將自己的大箱子塞到了座位下麵,然後快速地關上門坐在了赫裏斯身邊。他不時的看向赫裏斯這邊,應該是想要跟他搭話,但是赫裏斯隻是靜靜地望著窗外,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隨著一聲尖銳的鈴聲,馬車啟動了,不知道是訓練有素還是受到什麼信號的鼓動,赫裏斯這節車廂邊上的馬車規規矩矩地開始向前奔跑,這讓赫裏斯很是吃驚。
“你們好,我叫萊昂納多鄧恩,家住在腓力,去往南部的布倫山脈。”帶著大眼鏡男孩兒看著對麵的兩個女孩兒笑著說道。
“你好,我們也來自腓力,我叫歐蘇拉,她叫貝特麗絲。”靠門一側的女孩兒笑著回應道,她的笑容自然溫暖,赫裏斯轉過頭來看了看她,她的皮膚是健康的微黑色,應該是長時間在陽光下暴曬造成的,一雙大眼睛在她圓圓的臉上流露著笑容,而她旁邊的女孩兒則略顯靦腆隻是在一旁微微地笑著,她的皮膚卻是白的出奇,一頭秀發垂到了腰際,“那你叫什麼啊?”微黑色皮膚的女孩兒看著赫裏斯笑著問道。
“啊?”赫裏斯尷尬地笑了笑,“赫裏斯阿斯圖亞。”不知是為何這次他總感覺很是尷尬,他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麵紅耳赤,雖說他一直以來都不擅長與女生交流,但是不擅長不等於不會,他很是驚訝於自己此刻的狀態。
“赫裏斯,你是學生嗎?像你這麼保守的學生真的是極少見的。”女孩兒笑著說道,“你好,我叫貝特麗絲,來自腓力的安家族”女孩兒向赫裏斯伸出手來。
“像你這麼開朗的姑娘也是很難遇到的。”赫裏斯避開了女孩兒的眼神,同時微笑著說道,他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了握女孩兒的指尖,便把手收了回來,雖然表麵上是無比淡然,其實內心早已風起雲湧,女孩兒的舉動令他感到很是震驚,握手可不是他熟悉的男生女生打招呼的方式。
“哈哈,握了手就是朋友了,赫裏斯,以後你不會不認識我吧,這是我的姐姐,歐蘇拉,她跟你一樣靦腆。”
女孩兒笑著看了看自己旁邊的姐姐。
“你好,赫裏斯,我的確是她的姐姐,可別被我妹妹嚇到,她從小就是這麼活蹦亂跳的,不過,像此刻這麼興奮的時候可是我未見過的。”靠窗的女孩兒微笑著說道,赫裏斯看了看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女孩兒看到了他眼中的驚訝,笑了笑,“沒錯,我們是雙胞胎,隻是性格相反,膚色不同,但她的膚色是曬的。”赫裏斯笑著點了點頭。
“據說雙胞胎是有心靈感應的,你們有嗎?”旁邊的大眼鏡鄧恩興致勃勃的問道。
“怎麼說呢。有的事情上是有的。”貝特麗絲笑著回道。
“那都是什麼樣的事情上會有心靈感應?”鄧恩仍然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這個。。”貝特麗絲轉過臉去看著姐姐,“有些事情。”她的臉仿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