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會幸福了。
他關了手機,開車去了醫院。
他覺得自己也要瘋了,到處都是方小竹的影子,消毒水的味道都能讓他想起她替他擋的那一刀,無助的躺在病床上,想起她不顧一切向自己奔來的那個夜晚,羽絨服裂開了一個口子,白色的羽絨灑了一路,因為怕黑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擔心著他的安危連命都不要,她為他拿出了平生最大的勇氣。
江逐星來開的門,看見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來幹什麼?來落井下石看笑話?”江逐星眼底發黑,一雙眼睛深深凹陷了下去。
陰謀,都是陰謀,從那個人突然出現在母親麵前幫她出謀劃策開始就都是陰謀,那個人幕後老板竟然是林姍姍。
林姍姍,怎麼可能會幫著他們母子去對付江樹白。
她就是要看著他們從雲端跌入地獄,給他們以最沉重的打擊。
但是,在江樹白把林姍姍娶回家之前他不打算告訴他這些。江樹白他以為自己贏了,其實他輸了。從此以後他要走上和他父親江安一樣的路,方小竹和他母親是不同的。
“我有話想跟容姨說。”江樹白說。
“如果是想要來炫耀的就免了”江逐星說“你今天的成功和榮耀傷不到她什麼。”
真正傷到她的,是他將她徹底趕出江家大宅,是他將他父親彌留之際最後的話告訴了她。讓她知道江安終究是徹底背棄她愛上了顏星月,這對她來說才是最重的一擊,終於是把她逼瘋了。
她總是喜歡問他愛不愛她,不是想聽到他說愛或者不愛,隻是想看他沉默,他沉默她就覺得自己在他心中還是有分量的,還是可以和顏星月鬥一鬥。其實她真嫉妒顏星月,她死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她,永遠隻記得她的好。
朱燕容情緒好了很多,隻是呆呆的看著窗外不說話,她不爭了,整個人就好像失去了支撐。
“容姨”江樹白站在她身邊喚她,她眼珠子動了動。
“容姨,你當年問我父親的那個問題,我今天可以回答你,答案是有,我們這種人也有真心。”
朱燕容轉過頭看著他。
“你什麼意思?”江逐星叫住要離開的他。
“我會撤訴”江樹白說“我希望你們能搬回江家老宅去,幫我好好照顧爺爺。”
江逐星不信“我可不是你們江家人。”
“但容姨是江家的媳婦,她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這也是爸爸的意思”江樹白說,他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食指上,上麵有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多遙遠的回憶了,模糊不清好像一張曆經風雨滄桑的舊照片。
那一年母親去世,朱燕容帶著他登堂入室進了江家老宅。第二年的清明節父親不顧爺爺反對堅持帶著他們母子一起回爺爺的老家樟木村掃墓。他心情極差,一個人偷偷跑了,坐在田埂上發呆,一條菜花蛇悄悄接近他,竟然從背後遊過來纏上他的腰。
他當時嚇傻了,一動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江逐星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把拎起那條蛇,他沒拎對地方,那蛇轉頭就咬了他的手一口。雖然是條沒毒的菜花蛇但是他還是嚇哭了,生怕江逐星會死掉。那時候他想,他原諒他搶自己的玩具搶自己的禮物搶自己的爸爸了,隻要他別死,別死就好。
江逐星疼的齜牙咧嘴卻還不忘笑話他“哭的跟個女人似的,這是菜花蛇又沒毒,等一會兒看我把它逮到燉個湯來喝,愛哭鬼,一會兒可別求著我要喝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