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衛平一隻眼睛盯著他,重重歎了口氣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袁東方真是摸不透他這古怪脾氣,剛剛還好好的,半小時前同事來看他的時候還有說有笑,同事前腳剛走他就變臉了。
方小竹尷尬的站在門口,這門敲不是不敲也不是,進退維穀之際袁東方突然打開了門,手裏還拿著一個暖水壺。
方小竹要躲也來不及了,兩人站在相距半米的距離,麵對著麵,方小竹表情平靜,袁東方的臉上卻是千變萬化,先是一愣,然後滿麵歡喜,接著又一臉糾結。
兩人相對著一時無言。
“打開水?”方小竹率先打破平靜。
“嗯。”袁東方有些手足無措,他昨晚在警察局睡了一晚上直到一大早許鯤來保釋他,他才被警員叫醒。昨夜他醉的深沉睡的也死,醒來回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又後悔又羞愧就差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他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醫院看見方小竹。
“啪”病房裏又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音,倔強的袁家爸爸非要自己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
“你快去看看吧。”方小竹很自然的接過他手裏的暖水壺,轉身去開水房。
袁東方看著她熟悉的背影有那麼幾秒的呆滯和錯覺,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爸爸沒有生病,亮亮也沒有去美國,他們也沒有分手。
袁東方把地上的塑料杯撿起來,重新拿了一隻新的倒上水再遞到父親手中。父親拿杯子的手一直抖,好像篩糠一般,但是倔強的他就是不肯別人喂他。
“我已經不中用了。”袁衛平顫抖又含糊的說“隻會給你添麻煩,咱們家這樣,哪個女孩敢嫁進來。”剛才袁東方同事來,他偷偷問過才知道袁東方這幾天情緒不對是因為和女朋友分手了,他又難過又自責,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不關您的事,爸,這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自己不喜歡她了。”袁東方說“我跟她,還是朋友。”
袁衛平如何不了解自己兒子的個性,他若是喜歡一個人是絕不會輕易說不喜歡了的,不是因為他這個不光彩的父親又是因為什麼呢。這些年他一直試圖用極端的方式逼自己兒子和自己斷絕來往,可是這麼長時間兒子麵對自己各種各樣的無理刁難都沒有說過放棄,甚至一點點做出了成績。
袁衛平搜腸刮肚剛想安慰自己兒子幾句,卻看見一手提著果籃一手提著暖水壺的方小竹站在門口。
袁家父子的眼睛幾乎同時亮了起來,袁東方立刻奔過去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
袁東方隻是傻傻的盯著方小竹看,連介紹都忘記了。
“袁伯伯,我叫方小竹,是東方的……朋友”方小竹大大方方主動介紹了自己。
袁衛平看自己兒子突然變得傻兮兮的也猜到來的是誰了,平時不苟言笑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他因為偏癱半邊臉都是僵的,笑起來怪極了,方小竹看著他這樣,突然想到自己父親最後的日子,不禁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