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替我陪爺爺,辛苦你了”江樹白說,緊鎖的眉頭稍稍鬆開了。
“別客氣,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林姍姍淺笑低頭,海風吹動她白色的連衣裙,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方小竹呆坐在車裏,她以為自己已經全部忘記的往事猶如海嘯一般撲麵而來,她坐在這個父親曾經坐了幾十年的位置上,眼淚再也止不住,一道道流下來,在漆黑的臉上衝出一條條深深淺淺的溝壑。
五年了,爸爸走了五年了,五年來她連夢都不曾夢見過他。他終究是不能原諒她,她也是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她害死了自己親哥哥,氣死自己的爸爸。
就因為自己不自量力,坐過一年江老太爺的車放學,聽過幾句他誇獎的話,就以為自己能高攀的起他的孫兒,RED集團的繼承人。
父親不止一次的勸她,“齊大非偶,老總裁對我們家好是看在和爺爺是同一個戰壕裏的戰友的份上,我們要安守本分,我們全家能得他多年照顧已經是天大恩情,不要再癡心妄想其他的。”
可是她偏不,她喜歡江樹白,和他的身份他的家世無關,她就是喜歡他,很單純的喜歡了他,不論他是王孫貴胄還是販夫走卒。那些世俗的眼光,那些門戶的偏見又算的了什麼呢。
長大後工作後才知道,那些東西就是王母娘娘用發簪劃下的銀河,是她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一個是RED集團的繼承人,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一個不過是個司機的女兒。
她更無法逾越的是江樹白從來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從來沒有。
一切都是她自說自話自作多情。
快速修理好了故障,小竹重新啟動了車子,一股強力的冷風撲麵而來,冷的讓她打哆嗦。
她收了他遞過來的幾張鈔票,有些狼狽的翻著抽屜找零錢給他。她身上的機油味很重,熏的他有點想掩住口鼻,出於禮貌他最終沒有這麼做,而是擺擺手說:“不用找了。”
“謝謝”她低聲說,對於錢她不會矯情的客氣推辭,她還有個孩子要養,這些年她吃夠了沒錢的苦。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和氣的跟她說話,當然他並沒有認出她,否則他一定會說“方小竹,你煩不煩,你又玩什麼花樣?”
林姍姍剛剛去隔壁看了一眼,回來對江樹白說:“隔壁休息站有水果和咖啡,我們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看看夕陽?”
“麻煩你,車先停這裏可以嗎?”江樹白禮貌的詢問。
方小竹想說不可以,想說請你們趕快離開,可是她不能,他們現在是陌生的不相幹的顧客,顧客就是上帝。
她點點頭,匆匆回到後麵她居住的小平房。
就著屋後的水龍頭她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洗了一把臉。
今天是個風平浪靜的好天氣,大海像一塊安靜的藍色琉璃,隻是偶爾微風拂過,輕輕蕩漾起伏。她站在海邊大口的呼吸,她以為再見到他心不會痛,沒想到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