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續 上)(1 / 3)

“我真的不知道那什麼見鬼的密室,你他媽的自己去找吧。”阿薩也有些歇斯底裏了大叫起來。剛剛的巨大心理傷痛也早已經把他逼到了極限,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離發瘋隻有一步之遙。

賈維主教對他的憤怒吼叫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靜靜地握住了黑精靈右手的最後一隻手指,像勸一個朋友再喝杯茶一樣淡淡說:“你再想想,再回憶一下吧。別擔心,她還撐得住的。就算你對自己的記憶沒有什麼信心,請一定對我的白魔法要有信心。”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一陣急迫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就是叫喊聲:“主教大人,有要事向您稟報。”

“有要事?”賈維主教一怔,連忙起身。他曾經有過嚴令,沒有萬分緊急的事絕不許其他人靠近這裏。而既然現在有人來通報,那就是說真的有萬分緊急的事發生了。他轉身和羅得哈特一起朝地牢外走了出去。

地牢的門沉悶之極地關上,這裏成了一片寂靜,隻留下阿薩和黑精靈的喘息聲。

“畜生,怎麼會這樣……”阿薩在地上痛苦之極地抽搐著,像一條被抽出了脊梁的爛蛇。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痛苦。

他經曆過很多次的戰鬥,也受過很重的傷,骨頭斷裂,肌肉被斷掉的骨頭撕碎、拉開,甚至內髒碎裂…這些感覺他都體驗過,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最痛的不是肉體上的痛,而是這種精神上的折磨。

紅衣主教剛才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地擊在了他的心坎上。最讓人痛苦的話無疑就是實話,因為那代表的是無可反駁的現實。

後悔,屈辱,憤怒,敵意……當明白所有的原因其實都是因為自己的時候,這些情感都會加倍地反撲回來,不斷地在心頭齧咬,壓榨,蹂躪。所以人都習慣性地喜歡為自己的錯誤尋找借口,給自己的敵意和屈辱尋找發泄的對象,這不僅僅是逃避,還是種下意識地保護自己情感的手段。

但是現實終究是無法逃避的。而逃避也從來不會給人任何的力量,隻有當人去直麵那無法逃避的痛苦和現實,接受這煎熬,才會獲得超越現實的勇氣。

這勇氣才是一個人真正所具有的力量,痛苦中的力量。

阿薩慢慢直起了身體,半坐了起來,他的牙齦都在自己的用力下浸出了血。

魔法學院的圖書館的背後,賈維主教被幾個牧師帶領著來到了這裏看著牆壁上的一個大洞,羅得哈特也在一旁。

“你們說有要事稟報,就是讓我來看這個洞?”賈維主教看著這麵爛牆壁,他的臉色也和牆壁差不多。

旁邊的牧師立刻低頭稟報:“主教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剛才我們幾人正在這裏,突然看到這麵牆壁破了,一個很大的身影從裏麵飛了出去,一下就越過樹林和圍牆不見了。”

“這種事情你們也來找我?讓瑞恩大神官來看看不就行了?”雖然這聽起來確實是件怪事,但是紅衣主教的心思並不在這裏,他有些不耐煩。

這幾個牧師也有些尷尬,他們幾個都是年輕人。賈維主教因為這段時間來展現出的不凡身手和他本身的氣度,氣質,氣勢早就已經在魔法學院和王都中豎立了形象和威望,特別是這些年輕的牧師魔法師們更是將之奉為偶像。所以雖然魔法學院中上層幾個大神官和神官依然不放手把權力交給他,但是在下麵不少人眼中他也早就是羅尼斯主教的接班人了。所以發生了這個事後第一時間來找的就是他。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年輕牧師連忙解釋。“看到這個怪東西後,我們剛開始還以為是誰在做什麼魔法試驗失敗了什麼的,我們就從這個洞裏進去看看,轉了一會之後發現……圖書館裏麵那隻大雕的標本不見了。這個時候我們幾個才想起來,那撞破牆壁飛出去的好像就是那個大雕的標本,而且…上麵好像還坐了個人…”

“恩?”賈維主教的臉色有些變了。雖然無論是誰聽說標本居然自己會動,還會撞破牆壁這種事後肯定都不會淡然自若,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對他這個紅衣主教的身份來說似乎又有些過分。他和羅得哈特對看了一眼。

牧師繼續壓低了聲音,說:“我參加過一年前圍剿王都那個死靈法師的戰役,我後來回想起來,那隻大雕的標本飛出去的時候…微微的魔法波動好像有…死靈魔法的味道…所以我們就連忙趕來通知主教大人了。”

賈維主教的臉在聽完這番報告後變得很凝重很嚴肅,他從破洞中走到了圖書館內,環視著周圍,然後又凝望著那個標本撞破的洞。陡然間他的身體一震,轉頭對那幾個牧師點頭道:“你們做得很好,非常好。對了,這件事你們暫時別對任何人提起,知道麼?”

然後還沒等那幾個牧師點頭激動完,紅衣主教的身影已經如一陣風一樣地撲了出去。

“我有緊急的事去辦,你最好去先去看看那兩個人確定一下不會出什麼差錯,然後回聖騎士團總部集結人手等著以防萬一。”賈維對後麵跟來的羅得哈特說。

羅得哈特默然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的門開了,裏麵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羅得哈特走了上來,看了看地上的黑精靈,再看了看囚牢中的阿薩,輕輕歎了口氣。從和賈維在一起的時候他臉上一直都是種平靜如水冷淡如冰,直到這個時候他的臉上終於才泛起了一絲愧疚,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他這句話說得很輕,而且是看著地麵而不是對著阿薩所說的。他俯下身,把手放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黑精靈的身體上,低聲吟誦著咒文。白魔法的光芒閃過後,傑西卡長長地喘息了一下,臉上的肌肉也不是那麼扭曲了。羅得哈特再打開囚牢,把她丟了進去和阿薩放到一起。

阿薩依然還是靠著牆壁半坐著,短短這一會兒中他已經像是在蠻荒險惡中跋涉了一萬裏之後一樣顯得憔悴疲累,原本精悍的神色早已不見分毫,眼眶中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現在布滿了血絲,無神但卻是有意地看著羅得哈特,沒有說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