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蘭君慢條斯理地將那水煙袋含在口中嗎,啪嗒啪嗒的吸著,淡淡的煙草霧便氤氳在房中。
上官香嬋隻跪的膝蓋生疼,感覺膝蓋以下的毛毯都變成了一層尖銳的冰碴,冰冷地刺著她的膝蓋,房中靜悄悄的,嫋嫋的繚繞著徐蘭君抽的煙草味,上官香嬋一直弓著身子,不敢說些什麼。
徐蘭君的緘默讓寧息也有些不解,她靜靜地佇立在徐蘭君的身邊,恍若一副泥像一般巋然不動,房中支餘著啪嗒啪嗒的抽煙聲。
似是過了良久,徐蘭君將那一袋子的煙草都抽的差不多了,才將那玉質的煙袋柄扣了扣,清脆的碰撞聲總算打破了寂靜,讓上官香嬋渾身的神經都一個激靈一般,她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終究是穩了穩顫|抖的聲音道:“請祖母恕罪……”
徐蘭君嗤氣一聲,嗓音恍若湖底一般冰冷沉鬱:“現在才知道錯了嗎?”
上官香嬋的呼吸急|促幾分,她絲絲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才開口道:“香嬋知錯了,還請祖母恕罪。”
冷哼一聲,徐蘭君才慍怒道:“現在知道請著恕罪,是不是晚了點?”
上官香嬋腦海中一片空白,膝蓋處尖銳的疼痛好似千萬隻金針在插著,手指緊緊地摳著地毯,聲音帶著顯而易見地畏懼道:“是香嬋行事不穩妥。”
徐蘭君的眼神在上官香嬋垂下的頭上略過,嗤笑一聲道:“你行事不穩妥?隻怕這樣的不穩妥,也便斷送了你的前程了!罷了!你便也不中用了,想來現在太子已經對你深惡痛絕,你也不會有什麼出頭這一日了。”
徐蘭君這話說的極重,叫上官香嬋隻覺得兩股有些顫|抖的支撐不住,一瞬間百年頹然地跪倒在地,她隱忍不住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流了出來。
徐蘭君好似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上官香嬋已經崩潰,更是雪上加霜地道:“你這道行還淺,一早便被你姐姐察覺了竟然還如此篤定地要搜查,當真是愚蠢之極。”
一字一句的話都恍如滾雷一般在上官香的頭頂炸響開來,她知覺的耳邊一陣嗡嗡蜂鳴般的聲音,擾得她不得安寧。
眼淚不住地流著,上官香嬋已經泣不成聲,一邊的寧息也不敢說些什麼,見到徐蘭君將那眼袋丟在一邊,便上前收拾了起來。
上官香嬋此刻心中已經絕望至極,她一壁哭著,一壁膝行地來到徐蘭君的腳下,伸手攀上徐蘭君的衣角道:“祖母,祖母……還請您不要將香嬋當成棄子……!”
徐蘭君不在意地看了一眼上官香嬋,眼角飛了一下,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濃翳:“你自掘墳墓,也怨不得別人,即便我將你從墳墓當中給挖出來,你還翻得了身嗎?”
上官香嬋的抽泣聲在徐蘭君話音剛落地一瞬間變得停滯起來,她雙眼通紅地望著徐蘭君高高在上的臉,心已經沉到了穀底,一陣陣陰冷的沉重將她壓的幾乎喘不上起來,她手下更加用力,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地祈求道:“祖母,祖母!香嬋求求您了,您就救救香嬋這一次吧!”
徐蘭君的雙唇幾乎抿成一條線,臉上繃的緊緊的,良久,她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半帶著憐憫道:“我原是指著你們姐妹倆能夠一同嫁給太子,鞏固我們上官家在朝廷當中的地位,卻不想你竟然這樣不重用,聽到上官明月已經病好便這樣急不可耐嗎?你以為我沒有看出你是鋌而走險嗎?護著你是因為你還有太子的垂憐,卻不想你時運不好,剛好叫太子撞上,這也怨不得旁人!”
上官香嬋此刻哭的梨花帶淚,已經是快要說不出話來,她抓著徐蘭君的衣擺哭的更加厲害,不住地道:“祖母,香嬋知錯了,還請祖母能夠幫幫香嬋這一次,給香嬋指條明路!”
徐蘭君垂眸看向跪著的上官香嬋,眼底已經不似剛才那麼陰冷,更多的是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上官香嬋這樣苦苦的懇求是真,慕容沛也已經不再對上官香嬋含有感情也是真。
徐蘭君摩挲著自己手中的渾圓的佛珠子,這會子也心靜了不少,才緩聲道:“總算還有些頭腦,知道太子不會寵幸你了,便想別的出路。”
她的眼眸深遠,似是在遠遠眺望外麵的風景,然而緊緊閉著的門窗卻叫人的視線隻能停駐在一片花紋繁複的窗紗之上,徐蘭君沉溺了一會才道:“罷了,左右不過你現在一時半會也不能再去太子府了,便安心的在家中韜光養晦,這段時間都不要再出門了,後麵的事情我會找個頂罪的人去善後。”
上官香嬋聽到徐蘭君這樣說,心中也說不出是安心還是失落,她靜靜地抹著眼淚,此刻也已經安靜下來,福身行禮道:“多謝祖母垂憐。”
說完,上官香嬋便掙紮著起身,這邊的寧息立即上前攙扶,到底沒叫上官香嬋狼狽的出去。